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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赌徒大民


小安还能说什么,不过想一想,三民说的也并无道理,一个人再强,终归力量有限,若是这帮人学会一招半式的,对村子的安全并没有坏处,若真的有坏人,也可以对付一二,不至于被人压在身下笑贬。

“教你们两招可以,问题是你们得勤学苦练,可不是学了就能厉害的,怕就怕花架子,中看不中用,武功么,就是必杀技,学好了不容易。”

小安说道,脑子里开始琢磨教他们哪招好,难的肯定不行,没学会走了就想跑,那肯定会摔跤,那就从简单的学起,简单实用的最好,复杂的未必能学会,没有坚实的基础打底,学了也未必有用。

“好,好,你放心,我们肯定用心学。”

三民带头表态,方才被孙五成压在身下的屈辱让他当时的心中的激愤无以表达,两个拳头攥得发白,心中暗暗发誓,若有朝一日,练好了无敌的功夫,非得把孙五成教训一顿不可,打得他满地找牙,再让他跪着求饶,只有那样,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好,看着,若是有人直拳打来时,看准,不要眨眼,不要怕,学我这样,你只要稍微一偏身子,肩头下压,对,像山一样靠过去,记住,不单是用肩膀,脚下也一定得随着,脚怎么用力呢,就是半蹲马步,后脚用力蹬,全身发力,我保证你这招学会当即能把对手掀翻在地,看着,我再练一遍你们看。”

十几个棒小伙子目不转睛地围在小安的身边,看他一板一眼地比划这招,同时有心的人也跟着比划,暗暗琢磨着这招的妙用和要点。有性子急的,小安一比划完,当即就拉了一人演练,恨不得立马掌握这招的诀窍,能使出这招的威力来。

看着这帮生龙活虎的同村的棒小伙子,小安不由地想起徒弟小苏北几个,说来惭愧,他这师父当的很不够格,几个月来竟然没能好好的传授他们个一招半式的,回家来的时候也没能跟他们打个招呼,不知道他们这个年怎么过的。不过小安相信,此时的小苏北他们肯定比以前过得好,这点毋庸置疑,否则不配做自己的徒弟,毕竟他们已经认识了砍刀帮的刀疤脸,斧头帮  的杜三雄,还有大顺楼的二拐。

小安正教着三民他们简单的招数,离老远就有人喊三民,样子很着急。三民看了看小安,征询的眼神,小安一努嘴,意思你去吧,反正也不在乎这一招半式,一时半会。于是,三民撇下众人,向那人奔过去,到跟前才看清是堂哥友亮。

原来是三民的大哥大民,在阴平街上赌博出事了。

大民出老千被人当场抓个现行,对方提出俩条件,一个是砍大民一只手,以示惩罚,另一个是拿五百大洋,算是补偿,二选一,哪个都可以。

大民当然愿意拿五百大洋赎人,砍一只手那多疼,问题是没了一只手,那等于是废人了,庄户人家,少了一只手,傻子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大民不傻,当然选第二条,问题是家里穷,拿不出那么多钱,就是把家卖了也凑不够五百大洋,这不,喊三民来想办法了。

三民一听鼻子都气歪了,随即头一扭道:“我不管,砍他两个手才好呢!”

“那咋办,街上那边还等着回话呢,你知道,那帮人可不好惹。”友亮说道,顿了一下又说:“要么叫俺叔想办法,要是大民一只手没了,这人不是废了,蓿青的青年呢。”

“俺爹想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想,这几年你不是不知道,家都让他掏空了,作罢,作到脉了吧,让人要砍手了,活该。”

三民恨很地说道,只好往家里走,说是不管,但毕竟是一奶同胞的大哥,三民只好气哼哼地找去爹娘,不过三民觉得爹娘肯定也没招,这村里没有几家能一把拿出五百大洋,除了进士爷家,可是进士爷最痛恨的就是赌博,别的钱都好借,就是赌博,一分都不借,在他看来,借钱给人赌博就是害人,害人的事他坚决不干。

“那把我就不管了哈,信我也传到了,我走啦。”

三民已经够烦的了,看都不看只摆摆手,他一急,忘了问友亮,你是咋知道我哥出老千被人发现的了。

听说大民赌博出老千被抓,小安摇了摇头,这个大民嗜赌如命,在村里简直成了臭狗屎,凡是儿女不听话的,都拿他当反面例子,是以,大民就成了村人不齿的对象。大民倒是无所谓,媳妇走了还是照赌不误,他爹和他两个弟弟,生了九六法也没能治好他的毒瘾,最后只好瞎子放驴——随他去,就当没这个人。

三民走了,小安却不好意思走,看着村里这十几个比他大的棒小伙子热切的眼神,小安摇摇头,示意接着练。

这些棒小伙子确实见识了小安的身手,一个个兴奋地像吸足了大烟,个个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没有一个人愿意错过。都知道进士爷家的几个护院是本领高强的人,李家庄的人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可是,想跟着学个三招两式的,没一个能如愿,如今,他们的高足能传授两招,这十几个棒小伙子没有一个不认真的听,认真的学,他们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

三民气哼哼地去找爹娘,错过这个学习的好机会,他恨不得把大哥拉过来揍一顿狠的,这个败家子,这个搅家星,咋不让人揍死呢,揍死省事了,也省得到处丢人。也因为有这样一个哥,三民的亲事都受影响,说了好几个都没成,一提起来就说那个赌鬼的弟弟,不愿意,媒人这样一说,三民气得呀简直没法说,只好逮家里那棵枣树撒气,让他踹的秃噜皮。

三民相中了村里的二花,二花也相中了三民,可俩人都没戳破那层窗户纸,主要是三民没脸戳,有大哥这个赌鬼,他家的名声瞎得差不多了,家底也被掏空了,拿什么提,三民确实没底气,要钱钱没有,要名名没有,一张脸值几个钱,更何况二花的爹曾经说过,大民那样的人,糊腚眼子烧吃都不要。大民那个样,三民的名声在他心里也好不了,毕竟亲兄弟么。

三民的爹倒是个狠人,一听说儿子大民赌博出老千被人抓了个现行,要么拿五百了事,要么剁掉儿子一个手,他当即头一扭,恨恨地说道:“那就砍他一只手好了,省得不改。”

三民的爹的心是彻底伤透了,曾经这个长相俊俏的大儿子可带给他太多的希望和莫大的骄傲,问题是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随着大民深陷赌博的泥坑里越来越深,曾经的骄傲也荡然无存了,长得好有什么用,不当吃不当喝的。

女人心软,一个好好的人被剁掉一只手,这日子没法过了,不说名声孬好,那不是废人了么,三民的娘哭哭啼啼去借钱,五百大洋,把家卖了也凑不够啊。她不管能不能还上,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儿子的手不能剁。她宁愿拿自己的手换儿子一只手。

三民看到老娘这个样,就知道借钱去了,他无奈地一摊手,对老爹说:“俺娘借钱去了,你不管管?”

三民的意思,要真的借来五百块大洋,怎么还呀,卖宅子卖地也还不上啊,五百大洋,那可是一笔巨款。问题是卖宅子卖地,这一家人还过不过了?大哥做的恶,总不能让一家人来还吧,这讲的什么理。

三民的爹啐了一口,不屑地说道:“你让她借去,我不是晾她,她借不来,谁家有五百现大洋?进士爷家有,问题赌博的钱他不借,这谁不知道,你看着,怎么去怎么回,比算的都准。”

三民不稳心,要是真借来呢,年已二十的三民已经有了私心,若由着大哥这么作下去,这个家马上就要完蛋,心软的老娘心疼大儿子,难道就不想想小儿子的亲事还没着落呢。

三民恨大哥,恨得牙根疼,恨归恨,但他却毫无办法。

“借不来你还让她去?叫我说就得让他吃一次大亏,不然你这次替他还了,下次呢,下下次呢?”

三民气哼哼地说,心里却埋怨老娘心软,惯孩子也不是这个惯法,他都多大了,二十五了,二十五了还惯,早晚惯出事,这不,出事了吧,五百大洋,你就不想想你的面子那么大。

“这个妻侄羔子,可让他作毁了,要么你把你娘拉回来吧,咱爷俩去看看,不行的话给跟人家磕头,让饶过你哥这一回。”

三民的爹说道,然后叹息了一声,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实在想不透,儿子大民咋混蛋成那样,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祖坟没埋好?一刹那,他动了迁坟的念头,可是,也就是一刹那的事,迁坟可不是小动静,还是先把眼前的事了了再说吧。

三民跑着追上了哭哭啼啼的老娘,生拉硬拽把她弄回了家,然后跟着老爹往街上奔去,他爷俩怕去晚了大民的手保不住。

路过李家麦场的时候,三民眼馋地看着一帮伙伴正嘿哈的练武,而进士爷的小孙子小安则站在一边不停地指点着。

看到三民爷俩,小安就问:“二大爷,凑够钱了?”

三民的老爹哼了一声,随即摇摇头,无奈地说道:“侄子,二大爷我也不瞒你,就我家,卖了也凑不够啊,俺爷俩去看看,我磕头下跪也行,看能不能让饶过大民这一回,你说咱庄户人家,要是少了一只手,这以后的日子咋过啊,那不是废了么,要饭也不得劲啊。”

小安想了想说道:“要么我跟你们去看看。”

三民的爹一喜,进士爷的大名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孙子出面,说不定人家能给他一个面子,一念至此,他感激地说道:“那就麻烦侄子了。”

阴平街的赌场真不咋地,就是一个小院子,三间屋,门后一个土炉子,  上边坐着一个铁壶,正汩汩往外冒着热气。屋子东边一桌牌九,西边两桌麻将。小安跟随三民爹俩进屋的时候大民被捆了手脚,像个狗一样蜷缩在墙角,而牌九的赌局并没有停止,哗哗洗牌的声响闹腾的正欢。

大民看到老爹,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爹。这一声有委屈,但更多的是希望。缩在墙角的他想了很多很多,但是断掉一一只手的后果无时不在脑中晃悠,那样的话,他觉得生不如死,一只手不单玩不了牌了,要饭吃都费劲,至少一手拿碗一手拿棍吧。

看到来人,坐在牌桌上的人并没有一个招呼,反倒继续玩,庄家还故意地大喝道:“人对,拿钱。”

三民的爹不敢吱声,一分钱没带,没脸吱声,可是他扫了一圈,确定了坐东面西的那个人才是正主,他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毫无征兆的跪下了。

庄家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向三民的爹,然后啐掉嘴里的烟头道:“这谁,干嘛呢,咋不吱声就下跪,啥意思嘛,你们知道么?”

几个打牌的心知肚明,却都摇摇头,意思不知道,装糊涂谁还不会。

“我是他爹。”说着,大民的爹一指大民,“我给诸位庄家磕头了,求您饶了他吧,我家实在是没钱啊,都让这个混账东西输光了哇。”

说着,大民的爹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实实在在的响头,听得人都觉得疼得慌。

庄家乜斜了一眼大民的爹,摆弄着桌上的牌九道:“没钱?没钱就不要赌,赌场有赌场的规矩,愿赌服输,问题是这小子搞歪门邪道,出老千,坏了规矩就得受到惩罚,没钱没事,那就拿手抵,谁让他发贱的。”

“都老亲世邻的,玩这招,那哪行,还不知他出老千赢了我们多少呢,哪能就这样算了。”

一个赌徒跟着庄家附和道,不用说,是跟大民一起赌的赌友,此刻竟然一句都不替大民说话,可想而知有多恨吧。

“爹,咱走,不求他们。”

三民说道,伸手就去拉老爹,因为大民出老千,老爹跪着求人家,三民觉得这脸丢尽了,传出去能丢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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