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石头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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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好歹!”
苏虹雨瞪他一眼。
“能得长公主亲近,不知是多少人八百年都修不来的福分,你这个连头都没剃的假和尚,在这儿装什么清心寡欲呢!”
声音不大,却也足够被听进耳中。
池宁唇角微翘,虚伪地解释道:“国师大人一心向佛,我这种败坏他功德道心的俗世妖女,自然是要离得越远越好。”
她轻抚自己的衣袖,像是拂去上面微不可见的尘埃,看似恭敬的话语里夹着淡淡讽意。
“再说了,国师被先皇诏入朝廷,多年来狗腿谄媚想要与他结交的王公贵族数不胜数,奇物珍宝金银美人都不过过眼浮云,如今又哪里舍得屈居人下,受本宫威压桎梏当个小小面首呢?”
她懒洋洋招手命令,立即有暗卫上前为舟行解开手上的枷锁。
“明日本宫便为你搭台祭天,又一次预告天灾,又一次拯救百姓于水火,国师又能再感受到群臣朝拜的无尽吸引,从今往后万人敬仰,你做你的地上佛、天上月,高不可攀,令我望而生畏!”
寒铁剥落,砸在地上闷响一声。
舟行抬眸对上女人笑意晏晏的脸,向来古井无波的眼中思绪难明。
“舟行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其余都是无关紧要的。”
不管是群臣,还是她。
这次连旁听的苏虹雨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几步过来挽住池宁的手臂,扶着女人往外走。
“国师大人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宗主天香国色,何愁找不到顺心意的好男人!”
她活像是倌馆里的老鸨,热情推销道。
“像之前那样十个八个的,嘴甜人更甜,宗主只要勾勾手指,个个都前赴后继想要伺候您!”
苏虹雨对舟行的敌意不加掩饰。
池宁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在她的一手促成下,男女主不仅更改了各自的阵营,甚至连浓情蜜意都变成争锋相对,令她愈发想要看三人地位逆转,让他们俩为自己争风吃醋的那一日了。
可惜……
舟行这颗石头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女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舟行才垂目用指腹轻轻蹭过镣铐留下的鲜红痕迹。
温热的身躯离去的瞬间,怀中顿时冷得仿佛失去了知觉。
他茫茫然的想不明白。
自己明明得到了想要的自由,却又有什么东西似乎被悄无声息夺走。
翌日,宫中设坛祭天。
国师一袭白衣,广袖长袍翩然如仙,禁欲脱俗矜贵而遥远,群臣跪伏他之下,连呼吸都害怕玷污他的衣角。
台下只有池宁注视着他的脸。
看他如鸦羽般浓密的眼睫,看他微抿着淡红的唇,看他的视线穿过人群精准对上她的双眸。
她挑衅一笑,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也是天地之间唯一的那抹艳色。
**
深宫幽寂,岁月摧残美人花。
小皇帝年龄未到,后宫空空荡荡,仅剩的都是几位先皇嫔妃。
将要出塞远游,难得出宫一趟的众人都很高兴,连池宁的脸上都带着笑。
“老子让你跪下去舔干净,你是聋子吗?!”
太监尖细的嗓音老远便传进耳中,池宁顿时不嘻嘻了。
她停下脚步,看向花丛掩映后方。
一身灰蓝色布衣的少年正被一个颐指气使的太监用力踹向腿弯。
“砰”一声,他的膝盖骨重重砸到地面,而另外两个小太监顺势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按倒。
少年紧抿着唇,苍白瘦削的脸颊被迫紧贴着布满沙粒的地面。
太监在他头顶阴阳怪气的尖笑道:“以为自己快要回裕国了,翅膀便硬了是吧?今日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这不长教训的狗东西!”
他说着便伙同其他太监狠命几脚踹到少年的身上。
而布衣少年在群殴之下,只是抱着自己的脑袋蜷缩起来,紧咬着牙关连一丝痛呼都没有发出。
远远的,隔着葱郁的灌木丛,那双脆弱而暗藏着野火的深黑眼眸措不及防与看戏的池宁对上。
池宁心中啧了一声,面上却做出才发现的样子,连忙呵斥道。
“放肆!还不赶快住手!”
太监们应声回头,看见长公主鲜红如血的衣裙瞬间顿时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的跪倒下去。
“长……长公主……”
池宁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们像被扼住脖子的鸡,连解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看向地上挣扎着坐起磕头的少年,故作不解地问道。
“你是谁?在宫里行走,怎么还穿着这样破烂的衣服,冲撞了贵人可比受太监欺负下场更惨。”
少年的额头紧贴着地面,低声道:“回长公主,我是……裕国质子,谢迟欲。”
池宁自然知道他是谁。
面前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少年正是男主4号。
在《新婚夜,病弱夫君送我凤位当聘礼》中,男主谢迟欲是裕国被交换来的质子,他狼子野心,结交、收买了朝中位高权重的大臣,并处心积虑接近池宁骗取她的信任。
她曾经为谢迟欲付出一切,最后却被他割下头颅挂在城墙上耀武扬威,看着大骊皇室被异国铁骑屠戮殆尽。
谢迟欲自小被大骊宫内太监欺辱,长成了根歪苗黑的病娇变态,虽然一步步成长收归了自己的势力,平日却依旧伪装成让人心疼的脆弱模样。
上过一次当,池宁对他的本性心知肚明,此刻戏谑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演戏。
“世子在宫里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她声音不大,所有人都不敢抬头,只有谢迟欲似乎因为被拳脚相加伤到了肺腑,他低低的咳嗽着,回道。
“是我不小心撞到了这位公公,是我的错。”
他首先将锅背到自己身上,毕竟告状一时,只要对方没死,回去之后只会被变本加厉的报复回来。
池宁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主动弯腰,将愣怔的少年搀扶起来。
“即便是不受宠的质子……”池宁没有看他,而是环视着那些太监,“也不是你们这种人能够欺负的!以下犯上,交给慎刑司处置!”
“长公主!长公主饶了我们吧!奴才再也不敢了!”
太监们连忙磕头求饶,有人伸手想要抓池宁的衣角,谢迟欲蹙着眉上前一步挡住了他,注视着他们被禁卫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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