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点，池语登上天台，摘下了防护口罩，靠在栏杆上短暂地休息。连续工作了14个小时，她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中心医院病例的增长速度，大大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公告发布后短短两天，儿科接诊了超过3千人次，即使把五官科和口腔科的病房征集了过来，住院部的床位还是远远不够用。

  更悲哀的是，目前还是没有对症的治疗方案，儿科只能按照肠胃型感冒进行治疗，再针对并发症增加药品，可想而知，治疗的效果并不理想。

  相较于身体上的疲惫，精神上的困顿更加折磨池语。今天有5个孩子离开了，明明他们身体还温热着，护士们却只能立刻把他们送到传染病停尸仓，防止病毒进一步扩散，也为后面的患者腾出床位。

  随着病例的增长，这种场景只会越来越多，池语把头埋进臂弯里，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包围着她。明明她已经很努力地改变局面了，可为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疫情还是席卷而来了…

  终端“滴滴”地响了起来，屏幕上顾云琛的名字在跳动。

  池语接了起来：“云琛。”

  “小语，你怎么了？听起来情绪不好。”

  池语吸了吸鼻子：“没事儿，可能是太累了。你回家了吗？”

  顾云琛：“今天估计忙到很晚了，你下班了就早点回去休息，不用等我。”

  池语：“好，那我也先去忙了。”

  顾云琛叫住她：“小语，有很多人在努力，会好起来的！”

  池语打起精神：“嗯！”她站起身，把防护口罩戴好，回到了诊室。

  凌晨1点，同事过来换班，池语要抓紧时间回家休息。路过一楼时，徐嘉旺脸上挂着血迹，推着担架床往急诊科手术室跑：“让一让，麻烦大家让一让！”

  池语快跑几步，帮他一起推着：“怎么回事儿？”

  徐嘉旺快速地看了她一眼：“连环车祸。”

  把伤员送进手术室，徐嘉旺和池语靠在门口喘气，徐嘉旺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呼，学姐来得真及时。”

  池语：“刚好遇到了，搭把手而已，你快忙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徐嘉旺：“诶，等我一下，有东西给你。”

  徐嘉旺快步跑进自己的办公室，拿了一支木盒子递给池语：“儿科的暴露风险太高了，这个是我爷爷熬的国药，他说可以预防。”

  池语接了盒子，很诚恳地说：“嘉旺，谢谢！”

  徐嘉旺挠了挠头：“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有用，反正也没坏处。”

  池语笑笑：“好，我会记得吃的。”

  池语回到家，洗漱后已经两点了，她刚躺到床上，顾云琛也回到了家。

  顾云琛有些惊讶：“还没睡？”

  池语：“我也刚回来。”

  顾云琛摸摸她的头：“辛苦了，我去洗漱。”

  池语伸手拉住他：“云琛，我们最近不要住在一起了。我在儿科工作，每天暴露在高浓度的Meta病毒中，感染是早晚的事情。但是你不能感染，你有更重要的工作…”

  “小语，”顾云琛皱眉：“我不会走的。”

  池语：“云琛，分开住是最好的安排，等到疫情结束，你再搬回来不就好了。”

  顾云琛把池语抱进怀里：“小语，我们都不知道，疫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从小就被父亲按照军人培养，这些年我也总是先考虑大局，可这两天我很害怕，我甚至想过把你调离医院，到更安全的地方工作。但我想，你不会愿意的。”

  顾云琛亲了亲池语的额头：“别分开，我每天能看到你，心里才会踏实，好吗？”

  池语沉默着，半晌，她说：“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病例数持续攀升，一周的时间，确诊儿童已经超过了3万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专家测算出了Meta病毒的传染指数，R0值5.8，更糟糕的是，死亡率高达9.4%。

  中心医院的儿科医生中，也出现了染病的情况。刚开始，主任让患病的医生回家休养，可是，很快患病的医生就超过了三分之二。无奈，大家只能带病坚守岗位。

  小刘医生是第一批患病的，隔着厚厚的防护口罩，她问池语：“池池，你这次怎么如此坚挺？”

  池语也觉得奇怪：“可能是防护做得好吧？”

  小刘愤愤：“我防护口罩都快焊死在身上了，还不是一样中招。”

  池语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站起身：“我出去一趟。”

  池语急匆匆地冲进急诊科，找到了徐嘉旺：“嘉旺，你给我的国药，有配方吗？”

  徐嘉旺愣了一下：“没有…但是我可以找爷爷要。”

  池语表情很急切：“能不能现在就要？”

  “哦，徐嘉旺拿出终端给爷爷发信息：“这是怎么了？”

  池语：“儿科的医生基本上全倒了，可我还是没有感染。我怀疑，国药可能比西药对Meta更有效果。”

  “真的？”徐嘉旺一惊，信息也不发了，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喂！老爷子，快把你之前熬药的方子发给我，有效果。”

  徐老爷子语气得意：“哼，当然有效，国药是一门大学问，现在的小年轻啊，在医科读了几年书，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其实你们还差得远呢。”

  徐嘉旺：“是是是，爷爷最厉害，你的药可能对Meta有效，赶紧发给我，孩子们等着救命呢。”

  徐老爷子：“等着，我现在就发给你。”

  徐老爷子挂了电话，把药方发了过来，徐嘉旺立刻转给池语。

  池语：“情况紧急，我先把药方拿走，嘉旺，多谢了。”

  徐嘉旺挥挥手：“去忙去忙，别总跟我说谢谢。”

  池语把药方发给了特异性病毒治疗项目组，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她提议把国药加入治疗方案。

  单纯西药的治疗方案效果并不显着，项目组经过讨论，决定立刻以国药和西药联合治疗为新的方向开展新一轮的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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