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长舌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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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安安分分的陪了老婆五天,自觉霉气已去,于是再次坐上自家的专车去十里县。
先来到安阳铁器铺,昨日通过通讯员刘贵喜传递过来的消息,这几日秋月鎏金商标的生产很是顺利,已经生产出了五十多枚成品,都是焊接了别针、经过了后期的手工打磨和抛光的那种。铜纽扣更是已经有了五六百枚之多。
早在五天前,我就打发听风和贵喜去县上,让他们把存放在粮油店的皮货交接给秋月成衣铺。相信经过了这些天,秋月那边也应该生产出了不少风衣、夹克。所以,我也不在铁器铺多留,让听风和贵喜分别扛了一袋子的纽扣和商标,驱车直奔秋月成衣铺。
秋冷月便没有在前厅的大堂,掌柜的也不是张大娘,是另外一位差不多年纪的老妈子,看来是新请不久。近日好像因为顺兴开创先河的请老妈子当店伙计后,十里县的老妈子很是吃香了起来,特别是那种外表清爽健康外加能说会道的那种,据贵喜的得来的市场行情,现在她们的月钱都是普通壮丁的两倍了,而且还往往供不应求。
而现在眼前这位老妈子无疑就是这种供不应求的专业人才,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那种精明能干,能言会道的那种职业女性。在我向她表明身份说明来意后,她也很客气的介绍了自己,原来是那个张大娘的手帕之交,人唤赵大娘。
我从她看我的眼神中,多少察觉了她对我淡淡的敌意。这不由让我很是郁闷,看来那个张大娘肯定向她透露某种不利于我的讯息,同时被两个老女人敌视,实在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表面上这位赵大娘还是很客气的请我在侧厅稍等,她则进去禀告,让一个样貌普通的三十来岁女人接了她的班。
不过,在我枯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都没见那个赵大娘回话,更可气的是连杯茶水也没招呼我。我当即打发贵喜去跟现在掌柜的那个女人说项,但回过来的话却是,没有那赵大娘的允许,她这些店员不能随意出入后院。我不由憋火的站起想往里硬闯,但最后还是乖乖的重新坐了下来。原因无非是自己理亏在先,对秋冷月做了一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她们如此怠待我,也实在是情有可原。怪不得有句俗话说“得罪谁也别得罪女人”,尤其是像张大娘这种老女人。我预料没错的话,待会儿见到她,自己肯定是没有什么好话听的。
又过了二十来分钟,那个赵大娘才姗姗来迟,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只说了声:“请跟我来!”后,转身带路。
我叫贵喜和听风,提着两个包裹跟来,却是被她在内堂的入口挡住了去路。没法下我这个大老爷只好亲自动手提着两大袋重物,幸好的是我现在天生神力,这两大袋提起来也没废多少力气,但这样一来难免对我的英雄光辉形象有所玷污,自我感觉就像个卖鱼的。好在穿过内堂入口的走廊后,也没其他人看见。
来到上次那间办公室外,规矩和在顺兴的一样,在赵大娘向里面请示后,我手提两大袋布包裹走了进去。
几日不见,秋冷月像是大病了一场,清减了不少,往日的那种妖治已经不见,多了种沧桑感。我虽然早有预见,但还是没想到这几天的功夫,她的变化就如此之大,心里不由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她身旁的张大娘正满眼恶毒的盯着我看,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放下两个包裹,拱手道:“咳,这个,秋……老板,张大娘,几日不见,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吧?”
本来我是习惯性的要说“一切可好”的,幸亏临时转换了话,不然这话一出,还真是给自己找抽。秋冷月明显的瘦了一圈,还能怎么好?
“这方面我们已经打理清楚了,现在那种风衣做出了二十多件,夹克有五十多套。就专等公子所说的商标和纽扣了。”秋冷月没出口,张大娘代为回话。
“那就好,我这两大袋子,就是你们所需的东西。”我重新提起两大袋,上前几步放到她们身旁的桌子上打了开来,拿了一个鎏金商标,解释道,“本来我是想用精铜商标的,但据我店里的铁匠师傅说,那样容易被人仿冒,所以就做了现在这个鎏金的样式。相信这样一来,那些同行想仿冒的话,就有很大的难度了。”
“谢公子的手下,还真是人才济济,居然连鎏金的匠人都有,还真是让老身刮目相看。”张大娘现在成了秋冷月的代言人,也拿起一个鎏金商标仔细端详起来。
我当然不会认为她是真心称赞我,只好来个缄默其口,不搭话。
“嗯,还不错,特别是这商标背后的设计,别在风衣和夹克上正好不过。”张大娘把商标放回包裹,“谢公子,那你现在就提着这两袋东西和老身去作坊一趟吧。”
说完就转身向门外走,我飞快的瞥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秋冷月,见她完全一副神游物外、漠不关心的表情,没有跟随着起身,也没有拿眼打量我,这不禁让我有些担心起她来。看她今天这番模样,再联想以前,明显的有点不正常。
正当我在考虑是否开口跟秋冷月说话时,张大娘在门口转身冲我喊道:“谢公子,还不快随老身一起走?”
“嗳!”我有点做贼心虚的忙收拾起两个包裹,提着跟了上去。
两人一起出了门,走出了二十来米远,前面的张大娘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直直的瞪着我,害得正在评估秋冷月受伤程度的我差点又想上次撞到她身上去。
“张大娘,这个……干嘛停下来?”我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颇有点紧张起来。
“谢公子,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老身独自叫你出来的原因。”张大娘摆出一副长辈的威严,神态上很像小时候经常教训我调皮捣蛋的奶奶,这让我在她面前完全的没有心理优势。
“这……这,张大娘,我和这……这秋老板的事,完全是误会,不,完全是错误的。”在小时候心理阴影下,我就像当时扔石头打破别人家的玻璃窗,被奶奶逮了个正着。那次,我被奶奶拽着耳朵到那户人家道歉赔礼不说,还被她拽着一路回到家,游行了大半个村子,回到家后她更是把我父母狠狠臭骂了一顿,说他们不会教育儿子,害得当天我被老爸老妈轮番训子,特别是被老爸用他自己的皮带狠狠抽了我一顿屁股,害得我差不多一个星期都是趴在床上度过的。从那之后,我就对奶奶深怀无比敬畏之心,更是让我以后好几年都不敢再用石头扔别人家的窗玻璃。
“老身可不管你什么错误不错误的?月儿现在模样你也看到了,今天还是好的,前几日她整天都是不吃不喝,暗自垂泪,店里的生意更是不管不问。要不是老身苦劝,她早就给饿死了,不过才几天的功夫,我可怜的月儿就瘦成了这样。”说到这张大娘忍不住动情,从衣袖中抽出手帕擦起眼角的泪来,“这一切都是你害得!老身只希望你能想办法让月儿好转起来,至少能让她每天正正经经的吃顿好饭,再这样下去的话,老身就怕……就怕月儿她一病不起了。”
我还真没想到,自己给秋冷月带来的杀伤力如此巨大。还以为大家都是成年人,彼此应该都有这种成熟的心理准备,怎么还像那些青春期的小姑娘那样寻死觅活的呢?这要我想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好想的,难道让我和她再继续前缘,继续错误下去?前次我有借口说自己是酒后乱性,但乱性后还将错就错下去,我怎么对得起家里对我万分信任和痴爱的阿梅呢?这是一个好男人好丈夫该干的事吗?
“这……张大娘,我想等过几日,你再好好的规劝她一下,她就会慢慢的好转过来的,毕竟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虽然心里我也是很内疚的,但内疚归内疚,我可不能暗地里再做对不起阿梅的事。
“呸,你这个酒后失德,始乱终弃的家伙。”张大娘已经愤怒的把手指戳到了我脸上,害得我急忙倒退了两步,样子多少有点狼狈。
“老身今天就跟你把话给说明白了吧,告诉你,你要是不能在三天内把我家月儿哄得开心了,我三天后就亲自上你们家去,把你的丑事跟你的夫人好好说道说道。”
我被这老毒妇的话直接击中的心坎要害,吓得当场就失去了脸色,手里提着两个布袋子更是掉落了下来,洒落出不少的纽扣和鎏金商标。
若说每个成家的偷情男人最怕的是什么,无疑是奸情败露了,特别是败露给了家里人知道。
“哼哼!老身说到做到,相信你也知道了上次泄漏给汪家小姐的事,告密人就是老身。这只是老身给你的一个警告,你可要考虑仔细了。其实,老身也没过分要求你什么,也没硬要你娶了我家月儿,老身只是希望她能像从前一样,过得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我被这老毒妇软硬兼施,一时心神大乱,不知该如何作答。
“老身也没硬逼你现在就答应下来,老身还是那句话,从明日开始算,三天后,你要是不能让我家月儿开心起来,安安心心吃顿饭,哼哼,后果怎么样想必你也清楚了。老身听人说,你对陈家庄的那个陈梅儿可是恩爱非常呀!老身还听说,你当初为了娶到这个陈梅儿,可是做了件不怎么光彩的事。”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彻底的被她击败了。他妹的!我用钱阻止阿梅嫁入李府的事,除了李家的人和陈东外,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才是呀!李府的人收了我的“黑钱”应该闷声发大财,不可能去告诉别人,陈东我的结拜大哥和大舅子更没有向别人说嘴的道理,这老毒妇又从哪里打听出来的呢?一时,我对这个老妈子,颇有种讳莫如深的感觉,看不透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厉害人物。这事要是被阿梅或者老爷子知道了,虽说不至于让他们和我闹翻,但肯定会彼此在心里产生疙瘩,这可是严重影响我们夫妻感情的事件,不可不慎。特别是老爷子,他这个老地主可是极好面子的,当初李府的退婚可说对他打击颇深,这事情一揭穿,他肯定撩担子走人,现在少了他的帮忙,那我的几项生意肯定会损失不小。
“谢公子,老身的话就说这么多了,行与不行,你自己考虑。现在我们谈正事,你先拣起地上的东西,跟老身去作坊一趟。”
我现在被她揪着小辫子,也没向她叫板的勇气,弯腰把地上散落的纽扣和商标拣好,重新打包提起,跟着她一路走到稍远的一个院落,跟上次去过的秋冷月所住小院子刚好相对,中间隔着一个不大不小五十来米宽的空场地。
这院落当然就是作坊了,规模和顺兴的差不多,里面也有八名带刀护院把守,门口、院子四角各两个。
也是正对院门口的大厢房,里面别有空间,是个大作坊,与顺兴比较不同的是,这作坊里的衣匠,女性居多,至少占了七成,其中为数不少还是十分年轻的女子。这多少让我有点意外,看来这时代的礼教制度还不是很严,居然可以同处一室男女一起工作。不过,我仔细打量才发现,其实这些人男女区别还是分得十分明显的,男的一堆,女的一堆,男女便没有掺杂在一起工作,显得泾渭分明。
穿过这个作坊大厅,张大娘把我领到了里面一间侧房,不大不小的有三四十个平方大,正有六男四女在忙碌工作,也是一边六个男的,另一边四个女的,分得很开。
他们在做的无疑就是夹克和风衣了,见张大娘带着个陌生人进来他们都微微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张大娘便没有把我介绍给他们,只是让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男衣匠,分别拿了一套夹克和风衣来,让我仔细察看,是不是符合要求。
夹克的技术含量是很低的,我匆匆看了看就过关了,皮大衣也就是我现在命名的风衣,这个可是个相对比较难做很多。我仔仔细细从里到外看了一遍,最后又亲身试穿了一下,感觉还是十分的舒坦、有派头,穿出去肯定很拉风。这做工虽然还比不上后世那些机械制作的皮大衣,但已经是相当的不错了,穿着暖和,摸着滑溜,若是配上夹克穿在里面,实在是冬天御寒的最佳套装。
于是,我就对张大娘表示,这风衣和夹克的样式和做工都没有问题。张大娘也马上公事公办的,向这伙人进行了说明,以后的风衣和夹克就照目前的方式来做,还当场让他们歇工,一起点算了我带过来的铜纽扣和鎏金商标,仔细计算了每件风衣和夹克的用量,分出了一部分给他们,让这十人互相监督,按每件衣服配量严格使用,不准把它们带出这房间一步,每天核对记录一次,少了一样东西,都让他们一起受罚、吃官司。以后还要用到的,就由她每天亲自来核对衣服数量配额发放。
这张大娘的手段我可是亲自领教过的,被张大娘这一训,不仅那四个女的,连那六个男的都当即一脸紧张之色的点头不已,纷纷保证不会少了一样东西。由此看来这张毒妇平时的为人做派,肯定让这些人身怀惧心,积威甚深。
张大娘听完他们的保证后,只向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就是继续让我当搬运工,提着剩下的铜纽扣和鎏金商标,跟她出了这房间。
我不由有些暗自郁闷,我怎么说现在都是容秀的大股东,这老毒妇不向那些人介绍我这“显赫”身份就罢了,居然像吩咐下人一样的叫我提东西。看着那些衣匠对自己漠视的眼神,他们肯定是把我当成这老毒妇先新请的跟班了。
跟着这老毒妇出了作坊,随她一路走到对面的那个小院落,进了一间卧房,在他的吩咐下,才把手上的两袋东西放进了一个木箱子里,被她重新锁好。
“谢公子,你现在就随老身一起去跟我家老板谈谈风衣和夹克的具体销售事宜。”
她说的“我家老板”当然指秋冷月了,在她这谈公事的名义下,我也不好拒绝,再说我对秋冷月多少还是有点关心的,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嘛!过去跟她说几句话,开解一下她的心结,这个……不做情人做朋友也是很好的嘛!只要她开心起来,能安心吃饭,我也算交了差,没了后顾之忧。
于是,我就和她重新回到了那间雅舍去见秋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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