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渗透


道理容与都懂,但他只是不想让她过于耗神,“可是你还有伤在身,师叔师伯若是飞升,仅父亲一人,怕是压制不住暗中虎视眈眈之徒。”

如今暴露出来的“狗叫岭”事件,不就如此?虽他们针对的不仅仅是地仙学府。

学府常年封闭,西境中云山、荆洋与涿海自成一体,九峰环绕。若无地仙领路,旁人进不来、出不去。

可是若是放开了律法限制,那就不一样了。

“除非,律法改动中,出行这一条暂且压下。”容与道。

两人定定地对视。

彼此互不相让,他们甚少有这样对峙的时候。

良久,还是容与忍不住和缓了面色,“小鱼儿,我知道你是想在飞升之前把学府建设得更好。”

他修长的指温柔地抚过她的面颊,“但我们先循序渐进,好不好?我会陪着你。我会尽快进阶至渡劫期,为你分担压力,但你先不要急,好吗?”

他这样认真,眸中没有一丝游移,满眼中尽是一人的深情,着实让人难以抗拒他的温柔,尽管她知道他是在以男色相诱。

他是想让她心软,答应他的请求。

作为一门掌权人,她应当不为所动,坚定地执行自己心中所想,哪怕前头千难万险。

可是怎么办?

今夜的夫妻夜话,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的意志便不再坚定。再被他这样和软地相劝,她已经要放弃了抵抗,任由他将自己揽入他宽厚温暖的怀中。

她的心神摇摇欲坠,却还是勉强地坚持着一丝清明,双手抵在他胸前,徒劳地做着最后的努力。

“师兄,作为你的道侣,我没办法抗拒你的请求。”桑榆实话道,她抬眼看他,“可是师兄,作为掌门,我坚持我的想法,除非你以亓族族长的身份相抗。”

容与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十分张扬的弧度。

他亲昵地亲了亲她的眼睛,“好,我以亓族族长的身份相抗。”傻姑娘,哪有这样直白地引导旁人挑战自己的威严的。

不过,能这样妥协,就意味着在她原先的设想中,这件事也没那么容易能成。

毕竟,学府并不提倡专制那一套。若在正式议会中提出,反对的定不止自己一人,其他的族长、峰主和长老们,和自己一个想法的也不在少数。

果然。

“果真没那么轻易修改律法,”桑榆头抵着他的胸膛,轻叹,“我改日再试探师兄师姐和长辈们的想法。”

容与在她头上揉了揉,掬了一手乌黑油亮的青丝。

“还有时间,我们慢慢来,嗯?”他轻声安慰道。

桑榆低低地应了一声,放置于他胸前的双手终于失去了抵抗的力道,容与立马得寸进尺地迎上前。

“那么,作为亓族族长夫人,天还未亮,不若我们做点别的事?”

他含着笑朝她压了下去。

……

金光破晓之际,桑榆收到了仙盟传讯。

她披衣而起。

一室晨光险些压不住玉简柔和却明亮的灵光。

桑榆打开灵简,一目十行。很快,眸中残存的潋滟水意消散无踪,身上慵懒的气息也很快转为清冽。

容与给她抚平中衣上的褶皱,视线在床下散落一地的衣裳扫过,很快移开,伸手自虚空中取出一套雨过天青色的长裙,慢条斯理地为她穿上。

“可是有什么变故?”等到桑榆放下手中玉简,他才开口相询。

桑榆揉了揉眉心,平复看到讯息时心中的焦躁。

“狗叫岭的事情查清了,但涉及范围太广,昨夜搜查的时候仙盟不慎走漏了风声。仙盟怕有人狗急跳墙,以凡间凡人作挟,来言请学府庇护左右十座城池。”

地仙学府左右十座城池。

容与沉吟着,他已经为她穿好外衫,正打理着自己,“学府左右十座城池,横跨东西两境,地界范围太广,得分散人手。”

桑榆指尖的灵力不断地跳跃着,一个又一个传讯界面打开又被阖上,听到容与所言头也没抬,只仓促应了一声。

等到桑榆做好布置,容与也已经整理妥当。

“走吧,我跟着你。”他说。

桑榆没有拒绝——接下她所布置任务的同门们,不管是长辈还是同辈,皆提了这一点,他们要求她不得单独涉险。

虚空波动一瞬,夫妻二人迈步走了进去。

猛烈的罡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瞬移的空间碎片被裹挟着、推移着飞得更远,很快四散成齑粉。

桑榆盯着随风飘扬的齑粉,一言不发。

容与捏了捏她纤薄的肩,“仙盟才成立不久,势力混杂是正常的,你莫要多思多想。”

她自接到传讯之后整个人便隐隐出现一种躁意,很淡,但这样的情绪甚少出现在她身上,便显得尤为显眼。

桑榆划破眼前的虚空,走了出去。

这才道:“我不是因着这个在烦躁,”她抬眸和他对视,“师兄,是仙盟被人渗透了。”

容与一惊,继而跟着蹙起了眉。

这竟不是简单的人际往来,与利益纠葛。他沉吟着,若是渗透,那接下来的修仙界便不是简单的震荡了,而是地动山摇。

他们两人来了最靠近东境边缘的一座凡间城池。

结界展开、神识铺开,两人寸寸搜寻过去,半个时辰之后才收回神识。

“没有异常。”容与率先道。

大抵是消息才泄漏出去,狗叫岭的势力尚且在寻求退路,暂且还聚集不起力量到这偏远的城池来作乱。

桑榆点了点头,抬手在结界内布下大型法阵,上千条法诀落于其中,隔着薄薄的一层透明薄膜,法诀中蕴含的灵力与威压含蓄却锐利,带着凛冽的杀意。

是守护法阵,也是杀阵。

等到她收回灵力,容与才再次开口。

“小鱼儿,你近日,可是察觉到了什么?自昨日之后,你偶有心神不宁。”他落于守护法阵和结界之上的视线收回,看向她。

这样轻易被枕边人看透情绪的感觉,桑榆有些无奈,继而是释然,心里有丝丝愉悦蔓延开来,驱散了笼罩在心中的阴霾。

她斟酌着语气,“我有所感,但还不能肯定。大抵等到我见到蛰伏在狗叫岭的人,我就知道了。”她这样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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