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临产
草长莺飞。
春雪全数化开那日,巍峨险峻的地仙学府九大奇峰凭空多了几条垂直泻下的瀑布,潺潺数万尺,激起喧沸的水声。
水声停歇,已是两日之后。
灵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玉柒长老意图偷盗皇城灵脉的事情终于有了定论。
“玉柒长老一口咬定偷盗之事是他一人所想,一人所为,任旁人再怎么牵扯玉秀宫也仍不松口。”
玉简上这一行字晃晃悠悠的,桑榆几乎能想象出那头符钦的无奈和不甘。
符钦的不甘,是代表了皇城,还是仙盟?
桑榆思索着,没有立即回话。
“叮当叮当”声再起,一行小字再次跳了出来,左摇右摆的,像是个摇摇摆摆的不倒翁。
桑榆被逗笑,点开了那行小字。
“桑掌门,仙盟管事能不能换个人?把我换掉也行。”那边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将所有委屈诉尽,文字发得很快。
桑榆若有所思,符钦的不甘,来源对象似乎另有其人,看这意思,是和宫凡长老处得不快?
还是跟玉柒长老有关的事情。
又一行小字跃入眼帘。
“三堂会审早已结束,玉柒长老也承认了罪行,但宫凡管事硬是要揪着不放。”
符钦看来是真的十分苦恼,不知道该找谁诉说,于是找了个挺能保守秘密的修仙界当今修为境界最强者。
“他怎么那么能啊?硬是要逼着人指正玉秀宫,搞得好端端的一桩简单的案子,硬是这么久都结不了案。”
桑榆没有接话,安安静静地当着她的无声树洞。
“啊啊啊啊啊啊,桑掌门,我要发疯了啊啊啊嗷嗷嗷。玉秀宫那边也是,有事去找宫凡管事啊,找我一个凡人管事有什么用?我能做什么主?事情是修者惹出来的,苦主还是我们凡间皇城,现下还要逮着我不放,骂又不能骂,打又打不过,憋屈死了。”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若这世间真有阎王和小鬼,我倒是要去拜拜这小鬼。无他,同病相怜。他们修者斗法,能不能不要把凡人牵扯上?欺负我一个凡人算什么本事?几十年后我眼一闭脚一蹬就入了土,他们再有不快,等我死后再清算不成?修者就差那点时间?”
“真当仙盟条约是吃素的呢?真不将我这个仙盟凡人管事放在眼里,门派之间不对付,回他们的门派去斗啊!天天腻在仙盟是怎么一回事?嗯?看我好欺负?桑掌门,你是不知道,我皇兄他竟还幸灾乐祸,我都是为了谁啊我,气死个人。”
……
大段大段的文字跳出来,看得出来,符钦是真的气狠了。
桑榆正欲回话,便听得不远处有孩童清脆的声音响起。
“小鱼儿掌门,小鱼儿掌门,我来找你玩儿啦!”桑榆望过去,正见穿着一身喜庆的符壁正高高兴兴地绕过廊柱,朝花厅跑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桑榆心情复杂。
这对父子都蛮喜欢找她玩儿的,一个喜欢找她吐槽仙盟初立的不易与烦恼,一个喜欢找她玩过家家的游戏。
桑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遭了他们的喜欢。
自己比清风更像是他们的祖宗。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桑榆终于给玉简那头的符钦一个回应。
“殿下还是尽早和宫凡管事达成共识为好,如今灵网上消息已经传遍,人人都在盯着这件事,若是不能好好解决,于仙盟不利。”
仙盟初立,要的就是一个态度,干脆利落比拖拖沓沓更得人心。
那头回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好”字。
“对了,桑掌门,壁儿今日又到学府去找你玩儿了。”
那头的符钦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发过来的文字里带上了浅浅的粉色,“不好意思啊!我们父子一直在打扰你。”
桑榆笑了笑,回他,“无妨,小壁儿很乖,我们都挺喜欢他的。”
玉简终于消沉下去,桑榆将其挂回腰间。
一身金红、像是个行走的锦鲤的符壁终于迈过门槛,跑到桑榆面前,清清脆脆的童音洒了一室,“小鱼儿掌门,我没有打扰到你吧?”他乖巧地问。
桑榆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是谁把小壁儿送过来的呀?”她问,声音情不自禁地放缓放柔。
地仙学府结界阵法皆重重,若无修者送行、学府之人放行,绝无可能有人进得来。
且依着这孩子的修为,不过堪堪炼气,险峻的奇峰他必定登不上来。
故而,他们默许了依附皇城的修者们时不时在学府内穿行,让他们送这孩子过来——说起来,他们已经为这孩子破例了太多次。
但好像,也不是件坏事。
学府封闭太久,也是时候走出去,和旁人交往了。
符壁已经坐到桑榆身边,座椅实在宽大,他小小一个陷在其中,两只小短腿晃啊晃,昭显着他的好心情。
“唔,清风远叔祖送我来的。”符壁回道,冲桑榆甜甜一笑。
桑榆揉了揉他的头。
……
符壁年纪虽小,但身上的修行任务也重,清风在魔教之中也有要事要处理,二人没能待得太久,日落时分便辞别众人出了学府。
暮云合璧。
桑榆正和容与说着今日的趣事,便见天边的云彩飞快地黯淡下去,团团乌云蓄积,朝着医峰的方向涌去。
徐徐的风大了起来,吹得树叶飒飒作响。
二人对视一眼,“想来是哪位师姐或师叔要生了。”桑榆道,身上灵力翻涌,柔软的云团包裹着二人,极速落在医峰上。
和晴晴已经赶回来,瞧见桑榆,顿时松了口气,“小鱼儿,你来得正好,她们都要生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苦恼,“医峰弟子人数不足,快来搭把手。”
都要生了?
桑榆吃了一惊,感而受孕的师姐有十三位、师叔有二十一位,总共三十四人,竟要同时生产。
来不及和容与说什么,桑榆便急急地跟着和晴晴进了医房。
医房氛围倒是极好,师姐和师叔们还在嬉笑着,说要比一比谁的孩子更早出生。
连嫣儿的羊水都破了,宫缩阵阵,她却还在笑。
“定是我和师兄的孩子,”她的语气里含着几分骄傲,“我和师兄是这一届的大师兄二师姐,我们的孩子也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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