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休在医院忙前忙后，垫付费用，陪着检查......终于等来家属交接，对他千恩万谢。

那位骂他不负责任的年长护士一看，矮玛，怎么又冒出来一个老公！哦，闹了半天，刚才那个是做好人好事的呀！刚才骂错了.....

那也活该！谁叫他那么大人了，嘴还那么笨，白挨骂也不知道辩解一声！

曲南休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必当时解释，真相自会浮出水面。还有些不是原则性问题的，就算不浮也问题不大。

可是全部办妥了之后，他傻眼了——天，我的考试！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人家都是十万火急往医院来，他是火急火燎往外冲。等赶到考场，被禁止入内，因为还有十来分钟都该交卷了！

曲南休呆立在考场外扶额，懊恼不已。

这可怎么办？考不上研，就追不上自己的梦想...还有如何向罗教授交代？

但若今天的事情重来一次，扪心自问，他还是没法做到置之不理，不然必定终生良心不安。

稍后，罗教授的电话果然追了过来：“小曲，今天考得怎么样？”

曲南休支支吾吾。

罗人雁不等他回答就抢先声明：“虽然咱俩私底下有交情，但是我也不会给你开后门的我跟你讲，完全得凭你的真本事。不过以我对你水平的了解，只要你正常发挥，问题应该不大，关键我是看你真喜欢脑神经科学。那你到底发挥得怎么样？”

“没，没考成......”

“怎么会没考成？！”

“去晚了......”

曲南休对救人的事只字未提。

不仅因为不喜欢把善举挂在嘴边，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快把这事儿忘干净了，唯有面对大门紧闭的考场的惆怅，还存在于他婶婶（深深）的脑海里。

罗人雁一听，顿时大发雷霆：“曲南休！（平时小曲小曲的，一旦叫了全名估计就没好事。）你办事怎么这么不靠谱？这么重要的考试你都迟到，不会提前出门啊！要是不想考我的研究生你直说，爱去哪家去哪家，用不着使这种方法，我告诉你，后面排队的还多着呢！”

骂完掐了电话，拂袖而去。

曲南休还是头一次遇上教授发这么大脾气，明明被冤枉，可还心虚地不敢吱声。平时嘴皮子好使着呢，一到关键时候就特笨。

算了，教授正在气头上，等过阵子再去当面道歉吧。

垂头丧气回到寝室，一说考都没考，又差点儿被室友们的吐沫星子淹死。

他也懒得解释，就算解释了也改变不了结果，但他不后悔。

这时，来电显示李汤霓，曲南休十分为难地接了。

可出乎意料，她竟然没提考试的事：“南休，你刚才是不是送一个晕倒的准妈妈上救护车来着？”

“你怎么知道？”

“真的是你啊？你送的那个人是我闺蜜于嘉，亲闺蜜！”

“啊？世界可真够小的。”

“是啊！我现在在医院呢，她老公马上要开个越洋电话会议，让我过来帮忙，还说你垫付了不少费用，还没来得及还你，你就急急忙忙走了。我说那个人真好心，名字问了没有？他说问你你不告诉他，最后还是在签字单上查的名字，叫曲南休！”

曲南休挠了挠头：“其实我本来没打算不让他还的，但是当时看他情绪那么紧张，没好意思开口。现在既然知道是你闺蜜，那正好，也不用还了，小事一桩。”

“对她家来说可是天大的事儿，多亏了你！让他老公谢你是应该嗒。对了，你试考得怎么样？”

曲南休尴尬地嗫嚅着：“我......”

李汤霓听着不对头，掐指一算：“哎呀，时间差不多重合，你该不会耽误考试了吧？”

“恭喜你，答对了，加十分......”

李汤霓扼腕痛惜中。

医院里。

于嘉做了个全面检查，所幸没啥大碍，不过是太忙太累，加上没来得及吃早饭，一时低血糖，现在已经恢复谈笑风生。

她老公本来吓得面如土色，一看没事儿松了口气，把李汤霓叫过来之后，自己赶紧又投入到如火如荼的工作中去了。

他也有他的苦衷：位高权重，底下一堆人等着他主持电话会议呢。要是他缺席，到时候公司利润下滑十几个百分点，哪个担待得起？

“霓霓，你说怎么这么巧，帮我的居然是你家曲南休，这回我可算见着活的喽！”

“哪天我带他去见你多好，居然是这种情形下见面，你可吓死我了！”

“小意外，我已经没事儿了。”

“幸亏没事儿，以后一定要记得吃早饭啊，尽量别一个人出门了。”

“嗯好的，”于嘉意犹未尽，丝毫不吝啬地继续夸，“你家小曲真不错，别看外表高高大大的，是条糙汉子，心地可柔软了，刚才安慰我也是柔声细语的...矮油，对我都这样，对你不知道得温油成啥样呢！难怪你整天为他牵肠挂肚的。”

李汤霓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可嘴上却硬气地说：“谁为他牵肠挂肚了？我才懒得管他呢。”

“呵呵呵，别嘴硬了，你的表情和眼神都把你出卖了。”

李汤霓一看藏不住，干脆改口说：“就是喜欢，怎么着吧。”

“不怎么着，挺好挺好。

李汤霓怕于嘉过意不去，特地没提曲南休为了帮她而错过考研的事，转移话题说：“于嘉，你做好准备当人家妈了没有？”

“没有呐，挺紧张的，听说熊孩子们可难对付了。”

“你这么能干，再难对付也不是你的对手。”

“别想得太乐观。我姐那儿子，才六岁半，简直神得不行。家里给他请了个奥数家教，结果第一天上课，他就给家教来了个下马威。”

“什么下马威？”

“家教一进门，我外甥拿把椅子让老师坐一边儿，自己倒像模像样讲起课来了。先在白板上写了‘1+2+3=？’老师说得6，我外甥说不对，这水平你还教我呐？这是‘接二连三’呀！”

“呵呵。”

“老师恍然大悟。然后我外甥又写，‘3322’，老师一脸天然呆。外甥说，这都不知道还当老师，这叫‘三三两两’！”

“哈哈哈，也对啊！”

“333555，人家说是‘三五成群’，0+0=1，是‘无中生有’，最后来一个0000，问老师知道是什么嘛？家教已经彻底懵了。我外甥告诉他，这叫‘四大皆空’！”

“哈哈哈哈，你外甥实在太有才华了！”

“这时候我姐进屋了，关心孩子学得怎么样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不知道。”

“家教老师掏出五十块钱塞给我姐说，这钱你收下。我姐一头雾水，老师解释说，这孩子我教不了，我没给他辅导，他倒给我上了一课，刚才那是我交的学费您收好，回见！”

李汤霓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老师和小孩都是人才呀！你以后也会生这么个活宝吗？真希望他/她赶紧出来让我玩。”

于嘉瞥了她一眼：“你以为我肚子里装的是泰迪熊啊？我才不想要那种熊孩子呢，我想要个美美的小棉袄，能每天换着花样给她穿漂亮衣服，给她梳小辫儿。”

“小辫儿”几个字一出口，李汤霓的脸色“唰”就变了。

于嘉一见，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我又让你想起她了。”

“没事儿，小时候我们姐妹经常互相给对方梳小辫儿。好了，不说这个了，医生说你没事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自己回就行了。”

“不行，我现在得把你老当老佛爷供着。”李汤霓又笑嘻嘻地说，“你要是再出点儿啥事，你老公非把我揍瘪不可。”

“他敢！如果我告诉我妈，我一个人晕在路边，他到医院看一眼就走了，我妈非把他分裂成一个个细胞不可！”

两个姑娘相对咧嘴一乐。

李汤霓问：“你饿不？”

“你家曲南休已经帮我买过早餐了，又是鸡蛋又是水果，又是巧克力牛奶的，实在是贴心呀，我都嫉妒你了！这种男的什么地方还有，我不贪心，给我来一打就行！”

“你原来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原来说的是，”李汤霓模仿于嘉当初的口吻，“‘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你和那个曲南休，即便现在走到一起，将来迟早要出问题的，价值观恐怕......’”

“行行行，我全收回行不？”

“这还差不多。那你中午吃什么？我先帮你买好。”

“人生最大的难题，不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也不是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而是，”于嘉叹了口气，两手一摊，“今天吃什么？”

过了两天，曲南休主动去找罗人雁：“教授，我跟你道歉还不行？”

罗人雁气呼呼地转过身去不理他。

“我买了你爱吃的牛肉干。”

罗人雁很有骨气地咬着牙说：“不吃！”

“那，需要人陪你骑马不？”

罗人雁“嗖”地转过身来说：“啥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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