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轩说完，老头像是个孩子一样，拍手叫好。

“你是学啥的？”

老头好奇问道。

“老头，咱是做生意，又不是认亲戚，没必要把户口本带在身上吧。”

“小子有个性，老子喜欢。”

老头再度哈哈大笑的说道。

“卖不卖？”

老头摆摆手道：“别急，看看另两样，如果看懂我们再说。”

赵轩本也想看，所以顺着老头的意，他拿起中间的一样，说是一样，其实是一对完全对称的两个物件。

赵轩拿起其中一个，入手很沉，是金属制品，应该是长期把玩，表面带着一层油润灰黑色，有绿和黄两种斑点，不过并不多。

整器长约在15公分左右，器面布有素蕉叶纹。

是一个圆筒，一边筒直径大，而且中空，直径约7公分，另一头直径小且是封口，直径约4公分。

大头向小头过渡三四公分处，两边有孔，一块长条状金属从孔内穿过，长条一边足有十余公分长，长条另一边带头，

头两边，一边为光滑素面，另一边则有一个带着高髻帽的半蹲人物像。

（这玩意不好形容，如果想了解的可以搜一下图片，一看便知。）

赵轩可以确认，这是一件大开门的器具，而且极其的珍贵和稀少，品相又是如此之好。

“小伙子，看不明白不丢人，只是那个瘿木笔筒就别想要喽。”

赵轩笑道：“论衡卷二十五解除篇，言：‘昔日吾先君中行密子，有车十乘，不忧其薄也，忧德义之不足也。

今主君有革车百乘，不忧德义之薄也，唯患车之不足也。’”

老头先是一怔，好一会哈哈大笑道：“小子有你的，连‘亡国怨祝’的典故也知晓。”

旁边的林哥听的一头雾水，不是在说东西吗？怎么好好的，又拽起文来了。

赵轩这句话可不是随意说的，虽然这句话出自东汉王充的论衡，但是所说之事，却是春秋时晋国的事，

而里面将车的多寡和德行联系到一起。

所以，赵轩这句话不仅点明了这一对物件的用途，还点明了所属的历史时代。

眼前的物件其实是一对辖軎（wèi），简单来理解，就是古代马车的刹车系统，长条为辖，圆筒为軎。

通过整体形制和上面人物和蕉叶纹，可以判断为东周时期的辖軎，材质为青铜。

严格来说，对于过早时期的青铜器是不可以买卖的，但是民间的买卖一直不少，其原因就是真假难辨，难于管理。

不过赵轩如果买，也会暂时列入吴老的馆藏之中，能少点麻烦还是少点麻烦，万一某天出问题就不好了。

老头面上一直带着笑容，看了他好一会道：“你是谁的弟子？”

赵轩依旧不答，而是看向第三个物件，是一尊佛像，他也不客气，直接上手。

“哟，撞一起了。”

他正在看，曹瑞的声音传来。

两人走近，曹瑞看了眼赵轩手中的佛像，眉头微皱道：“看着很恶，真丑。”

“闭嘴，不知道就别瞎咧咧。”

老头听到这话，面上笑容立马消失，怒斥了起来。

老头一大把年纪，曹瑞倒不至于与他去较劲，所以也就没有再接口。

赵轩笑了笑，看向老头道：

“我哥说这尊佛像看着恶，又没说错，这本就是文殊菩萨的忿怒相，又称大威德金刚。”

听到大威德金刚，曹瑞觉得很熟悉，片刻笑道：

“这个我听过，是不是青蛇里法海念的那个咒语，什么大威天龙，般若诸佛，世尊地藏，般若巴嘛哄？”

赵轩一怔，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威天龙？还菩提猛虎呢！

“曹哥，你京城长大，不知道大威德金刚？”

曹瑞极为诚实的摇了摇头。

“大威德金刚是格鲁派密宗所修本尊之一，因其能降服恶魔，故称大威，又有护善之功，又称大德。

梵名“阎魔德迦”，藏语为“多吉久谢”，意为“怖畏金刚”，汉译大威德明王。

正是因为此，他被誉为是咱京城的保护神。”

“怎么这么…怪？”

曹瑞本想说丑，不过怕旁边老头又动怒，所以临时改了口。

“这上面九面，是代表佛陀的九类教法，发上指向佛地之意思。

而三十四臂，再加身、语、意表菩萨佛的三十七道品，即为四念住、四正勤、四神足、五根、五力、七觉支、八正道。

你看看最上面一尊佛脸，是不是慈悲和善，这是菩萨本身，而底下怒面和手臂，全是幻化之形。”

老头满意的点点头道：“能看到什么时期？”

赵轩仔细看了眼道：“应该是清中期民窑品，不过这个做工，包括鎏金的厚度，与官窑也就是差个款了。”

佛像的断代其实非常的简单，从工艺、形制到上面的錾刻、到樱珞裙，甚至是莲瓣和手持物，都可以作为断代的点，

所以相较其他杂项，佛像的断代还真的不难。

赵轩将佛像放下，这才道：“老人家，三样都挺好，什么价位能请？”

“不卖！”

老头语气坚定道。

赵轩一愕，老头，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咱之前可好了，看得懂就卖，你现在不卖逗人玩呢。”

老头狡黠一笑道：“我只说过看不懂不卖，可没说看懂了一定卖。”

曹瑞的脾气也上来了，刚刚他可是被老头训了一句，此刻见赵轩像是被耍了，

他语带愤怒道：

“老头，你耍我们呢，信不信…”

“咋的，还想对我这个老头子用武？”

说完，指了指赵轩道：“你小子通背练的也就那样，还真以为老子会怕？”

这一句话，四人都怔住了。

老头神了，怎么知道赵轩练的是通背？

“你认识我？”

“老子不认识你，但是认识黄奇和祁向武。”

所提的两个名字，曹瑞三人还真的不知道，但赵轩太了解了，自己的两个师父。

他微微一愕，下一刻面上一正，这次不是抱拳了，而是执弟子礼道：

“恕小子无礼，晚辈赵轩，敢问老先生高姓大名？”

在问长辈名姓时，先自报家门，这也是一种礼节。

“老夫乔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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