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干巴巴的笑，染鬼方尧头发时她就小心翼翼的只染发尾，她只是想惹他生气并不是真的找死。月光下这奇怪的发色配着他那张白皙妖异的脸并不违和，甚至还有些好看，小夭看得有些呆，许久才回神将手中的酒瓶塞进他的手里，“你这张脸配什么都好看。”

  “呵。”

  鬼方尧冷笑一声，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话的。

  不过他已经喝了她的酒，她就当他原谅自己了。

  小夭从地上拿起另一个酒壶，喝了几大口，烈酒入肚她已经想不起多少年没这么舒服自在了，她斜斜的躺在竹椅上仿佛回到了清水镇上的回春堂。

  今夜的月亮很圆很亮，不像葫芦湖上看到的那般云雾缭绕，干净而洁白。

  “你在荒岛怎么活过来的？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小夭忽然问。

  鬼方尧也躺在竹榻上，沉默了一下才道：“当年为了让义父有一线生机，我将他骗离后，幻化成他的模样与禺疆战了三天三夜，直到万箭穿心。”他顿了一下，才有轻轻笑道：“当体内的血液顺着伤口慢慢流出，我那时觉得无比轻松，失去意识之前我以为这一次我再也不会醒过来。没想到我还是醒了过来，只是这一觉睡得比任何时候都久，久到义父已经带着余下的人撞了不周山，只给我留下一封信言之早已知晓我的计划，所以在禺疆离开之后救下了我送到鬼方氏，他说辰荣氏和轩辕氏的恩怨与我无关，没必要为此赔上性命，只希望我如果可以的话，能照顾他的女儿后土。”

  “所以你打算就这么陪着后土，跟着她一生吗？“小夭忍不住问道。

  鬼方尧静静的看着月亮道：“可能吧，她与义父不一样，她胸怀天下，眼睛看到的是黎民百姓，是天下苍生。而我正好军师做惯了，也回不去妖族的生活了。”

  “我以为你是爱自由的，没想到甘于沦为人臣。”小夭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

  鬼方尧一手枕在脑后，笑着喝酒，“可能和自由相比，我觉得看到天下太平更有意思吧。再说你不是说再美的风景也要有一个人陪着看才有意思吗？”

  小夭握着酒瓶的手紧了紧，许久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赏月喝酒。

  她坐起来抓了一个鸡爪递到鬼方尧面前：“你别喝干酒，我做的卤味也不错的。”

  鬼方尧看着面前的鸡爪，眉头微蹙，小夭已经塞到了他的嘴边，“还有点温度，不是冷的。”

  鬼方尧这才接过吃得慢条斯理，远比不上他喝酒的速度，一瓶很快喝完了。

  小夭早有所料，指了指厨房的位置道：“那里我还准备了不少，看在我是伤员的份上，你去搬一下。”

  她怕再惹他生气，解释了一番。

  鬼方尧侧头看到厨房里摆酒的两个箱子，挥手收入袖内，再挥手酒壶已经摆到了两人之间的桌上。

  小夭恭维，“国师大人果然厉害。”她咕噜咕噜将手里的酒喝完，给两人分别又开了两瓶。

  喝酒，吃零食，赏月，小夭觉得这就是最想要的日子。

  “那你怎么成了鬼方氏的族长？”小夭又问。

  “我一直都是，只不过在临死之际将族长之位托给了后土。”鬼方尧道。

  一直都是？

  鬼方氏和别的氏族都不一样，人人戴着面具，以黑色为尊。他们极其神秘，擅长占卜，听说族长之位也是由最有资质之人继承，和血缘没有丝毫关系。

  这么算下来，相柳会成为鬼方族长完全没问题，只要他想。

  她突然感觉自己头晕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年都是喝得果酒，酒量差了许多。

  她嘴角勾着一抹笑意，自言自语道：“这酒量，还是得好好练练。”

  说着她又去开第三壶酒，手刚摸到酒壶，一只温热的大手已经抢先一步，将酒壶取走了。

  “醉了，就别喝了。”他道。

  “谁说我醉了，我没醉。”小夭不满摇摇晃晃站起身子，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脚受了伤，直直的朝鬼方尧睡下去。

  鬼方尧伸手，将她接入怀中，小夭一袭白裙与鬼方尧一身黑衣混合在一起，看着也顺眼的很。

  酒壮怂人胆，小夭抬眸，目光迷离带着一丝嗤笑道：“你真好看。”

  她白皙的手指落到他冷清的俊脸上。

  “别装醉，赶紧起来。”鬼方尧声音冷得可怕，像是下一分钟就要她脖颈一般。

  事实是鬼方尧俯视她白皙的脖子，喉结微微动了动。

  不过小夭完全不知道，攀着他的臂膀跨坐在他身上，手指将他的头发一圈一圈绕在自己的指间上玩弄。

  “喜欢？”鬼方尧眸色深沉，低声道。

  小夭点点头，含糊不清道：“我一直在想，你打理得这么一丝不苟的银发绕在手指上是什么感觉。”

  鬼方尧似乎也察觉到她喝醉了，声音又压低了些，带着蛊惑道：“哦，是什么感觉？”

  小夭把玩几圈，笑着道：“痒……”

  小夭第二日醒来，懊恼的拍自己额头，她只能想起这么多，后来只觉得不止手指痒，脖子也痒，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盘弄九头妖的头发，熊心豹子胆都没有这几瓶酒好使。

  小夭壮着胆子起床，鬼方尧早已经做好早膳。

  “看着我做什么，吃饭。”

  “哦。”小夭看不出他的心思，慢慢挪了过去。

  见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她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昨日夜里应该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毛球圆滚滚的身子拍着翅膀飞了进来。

  远远的就看到它的身影了，可半天还未到跟前，小夭忍不住嘟喃，“小毛球，你要是再不减肥，都会被竹子卡住进不来了。”

  毛球很生气，围着她叽叽喳喳的叫，直到鬼方尧招手才好飞到他跟前，“叽叽叽”的叫着。

  小夭听不懂它在说些什么，直到鬼方尧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才觉得和自己有关。

  “有什么事？”小夭问，她觉得他看起来心情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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