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兄，以后请多多关照。”

  见呼保义离开，随行的两位副队长才敢向林毅露出微笑，语气和善，丝毫不敢托大。

  尽管他们的年纪都比林毅大，但依然称林毅为“毅兄”，而且不敢在呼保义面前直呼其名。毕竟，呼保义可是能让林毅尊称为“大哥”的人，他们可没有这个资格与警司称兄道弟。

  “多谢了。”

  林毅向两人微微欠身。

  张副队和张副队，他以前也是认识的，但由于职责不同，以前并没有太多交集。

  以往见面，他还得低头行礼，如今他们主动示好，态度谦逊。

  “毅兄若有事，尽管先去，这里交给小弟处理就好。”张副队笑容可掬地对林毅说。

  林毅也不再多言，礼貌地点头，随即踏入了自己的家门。

  他一走，张副队立刻转向张兆等人，脸色骤变，一巴掌扇在张兆脸上：“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和老子同姓，毅兄是你能招惹的吗？都给我滚起来！”

  张兆等人一脸惶恐，唯唯诺诺地跟着张副队离开了。此刻，整个街区仿佛从死寂中恢复过来，一扇扇紧闭的门后，一双双眼睛透过缝隙互相对视，眼中仍充满震惊。

  作为邻居，他们当然认得林毅，以前只觉得他是个平凡的城管，谁知今日竟风云突变。大家虽然不清楚林毅是如何攀上了呼保义这样的大人物，但心里都明白，从此以后，林毅已是今非昔比，将要起势了！

  远处，几个赤金帮的成员目睹了整个过程，面面相觑后，不约而同地转身匆匆离去，他们要尽快将此事报告给香主和帮主，一个突然崭露头角，能与呼保义称兄道弟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这无疑是一件大事。

  巷口，一位瘦弱的老者坐在那儿，叼着烟斗，看着林毅家门口恢复平静，吐出一口烟，感慨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说完，他起身，边走边轻敲烟杆，哼着歌，身影慢慢消失在巷子深处。

  ……

  另一条巷子口，张扬臃肿的身影躲在泥墙后，整个人像粘在墙上，一动不动，小眼睛里满是呆滞。他的心一片混乱，他很早就来了，全程目睹了这一切，原本是想看林毅的笑话，但呼保义的出现让局面急转直下。

  他先是惊讶于差司呼保义竟会出现在此地，接着更是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下巴差点脱臼。他看到了什么？呼保义居然与林毅以兄弟相称！

  呼保义何等人物，南城区的差司，高高在上，与普通百姓有天壤之别，就算是住在九条里内街的乡绅见到他也得毕恭毕敬。他无法理解，这简直像是梦境一般。

  这一幕让张扬心如迷雾，后面的场景他仿佛听不见、看不见，耳朵里像是塞满了棉花，眼前仿佛涂了漆。他呆立原地，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双腿发麻，一个踉跄才回过神来，但即使用力摇晃脑袋，脑海中依旧是一片混沌，茫然失措。

  林毅走进狭小的木屋内。

  映入眼帘的是脸色苍白、明显带着泪痕的张兰，还有紧张地聆听着外面动静，眼神闪烁不定的林瑶。

  "哥？"

  林瑶轻唤一声。

  尽管她们躲在房间的角落，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但外面的动静却清晰可闻，让林瑶有些吃惊。哥哥怎么会认识像呼保义这样的大人物呢？

  九条里警局（警局）的局长，她清楚，那是管理九条里成千上万家庭的要职，甚至林毅曾经告诉她，在这个动荡的时代，警司就像是一方诸侯。

  这些天林毅提到过“搬家”、“好日子快来了”之类的话，但以往他也总是这么说，所以林瑶并未太过在意。然而今天，这一切让她真切地感受到变化。

  警局的警司亲自登门，还与林毅称兄道弟。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期待、希望，仿佛一下子近在咫尺，触手可及，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有些头晕目眩。

  林毅走到林瑶面前，笑着轻点她的鼻尖，接着环顾四周，看着这简陋的泥墙和破旧的家具，还有那补丁累累的棉被。

  这里有他十多年的生活记忆，三年的共同生活。

  他们吃着糙米，啃着硬面馒头，冬天连足够的厚被子都没有，只能和林瑶挤在一起，互相取暖。买不起新衣服，添不了新被子，因为世道不宁，只能把林瑶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

  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任何人，不惹任何麻烦，低头做人，谨慎行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最近才开始有了积蓄，有了实力，有了底气。

  而今天，一切将彻底改观。

  林毅上前，将林瑶拥入怀中，紧紧抱住，然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我一会儿去趟警局，明天……我们就搬家。”

  "……好。”

  林瑶仰头看着林毅，用力地点了两下头，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和喜悦的光芒。

  这两天的波折，从夜晚的惊吓到白天的风波，真是大喜大悲，但她始终信任林毅，相信哥哥的每一句话，无论多么害怕，多么恐慌，她都默默忍受，强撑着。

  终于，这样的日子看到了曙光。

  安抚了林瑶和张兰之后，林毅没有耽搁太久，藏好银元票，将珍贵的赤金贴身收好，然后出发前往警局。

  门锁已经损坏，但林毅并不在意。现在即使只是虚掩着，也比以前闩上木门更加“牢固”。

  门外，王兆等人早已不见踪影，那两个差役也不知去向，只有远处巷子里零星几个人影，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不知在谈论什么。

  看到门开了，林毅走出木屋，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看着林毅走来，行人纷纷让路，无论是邻居还是闲散的混混，都小心翼翼地避开，甚至看到林毅看过来，立刻堆起笑容。

  林毅并未理会，径直穿过巷子，很快消失在视线中，只留下一片敬畏和羡慕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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