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双眸微眯望着慕盛，“那不过是与你逗趣的玩笑话。”

“玩笑？”慕盛怨毒的眸光看向慕云兮，“我用我自己的女儿替换你的孙女，然后再和你说一句不过是个玩笑，萧长庚，你作何感想？”

“你那个时候就认定祖母是你的杀母仇人？”慕云兮看向慕盛。

“是！”慕盛自嘲一笑，还是望着大长公主，“可笑十几年，我一直认贼作母，一直诚心诚意将你当做母亲看待？”

“所以，当年祖父与父亲的船遇到山洪出事，也是拜你所赐？”慕云兮紧紧盯着慕盛。

这是前生，他亲口所说。

“对！”慕盛一脸怨毒，“我恨慕谦，若不是他想要攀龙附凤，我娘怎么会死？在害死我娘这件事上，他也是帮凶。他该死，你也该死，你们统统该死。”

大长公主身子摇摇欲坠，脸色惨白，“是你杀了他们？”

“是，那船上都是我的人，将几个人推入山洪，再轻而易举不过了。可惜，当时先帝差人去查，我不敢再有进一步动作……”

他冷笑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周嬷嬷就是先帝差来保护你的。”

“所以，刚才你将周嬷嬷支了出去？”大长公主的声音低了下去，不等慕盛回答，却是再也撑不住，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祖母！”慕云兮小心翼翼扶着大长公主将她放在一旁美人榻上，之后走向慕盛，抬手。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厅内久久回响。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怎么到了你这，这话就不对了呢？”慕云兮甩着发麻的手看向慕盛。

慕盛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恶狠狠瞪向慕云兮，“如不是你，我的仇，早就报了。”

“你的仇？”

慕云兮后退一步，似笑非笑望向慕盛，原来他对他们恨之入骨，就因为这个？

“慕盛，你自己也说你有十几年将大长公主当做母亲看待，只是后来想法才变了，对吧？你是听谁说的？你怎么能保证那些话一定是真的？”

“别说尸骨的事情，”慕云兮堵住慕盛开口的可能性，“如果我要让你误认为你母亲是被先帝所杀，是被大长公主害死，事先，我一定会准备好一具中毒而死的骸骨。”

慕盛怔住。

“这么多年，偷梁换柱、移花接木、暗度陈仓的事，慕二爷没少做吧？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吗？”

“你说的那些话语，听起来像是大长公主未出阁之前的言语，十几年后，怎么会有人还记得当初大长公主未出阁时说了什么？”

“再者，即便你母亲是慕家的当家主母，她与大长公主也是要先行国礼，后论家规的，你觉得她敢对大长公主指手画脚吗？”

“更何况你母亲不过一个妾室，即便祖父娶的是普通人家女子，也不会将她当做婆婆，更别说天之娇女。还有，旁的不说，大长公主可曾苛待过柳叶？”

“她出自娼门，大长公主对她都能一视同仁，又怎么可能谋害一个不相干的妾室？慕盛，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慕盛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不，不可能！”

“倘若你待大长公主始终如一，”慕云兮看向眸中闪烁着惊慌的慕盛又道，“如今慕家所有，至少有你的一半，甚至更多。而我，也是无论如何不会去打理那些铺子的。”

她又凑近慕盛，“是谁，告诉了你这些？”

“小姐！云公子来了！”恰此时，露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房门嘎的一声被推开。

慕盛一个激灵，愤愤别开眸光，不再理会慕云兮。

慕云兮轻叹了口气，看向快步进来的云华，“师兄，你快看看祖母。”

“慕小姐！”

凤千清也跟在两人身后进来，看向慕云兮的眸光依旧是满怀愧疚，“你自己呢？没事吧？”

见慕云兮摇头，他才大松了口气，“其实我进宫面圣，不仅仅是为慕二爷，也……为了你。”

他轻笑一声，错开慕云兮诧异的眸光，看向厅外，“皇上已经同意，不再查封幕府，毕竟，那是殿下，是你们的产业。大长公主府与幕府之间砌的那道墙可以拆了，从今之后，都是大长公主府。”

“多谢。”

凤千清抬手制止了慕云兮与他道谢，“不必多礼，你好好照看殿下，我押慕盛入天牢。改日在登门向你与殿下赔罪。”

“走！”他抬手一扯慕盛身上捆着的麻绳，痛哼不觉从唇角溢出。

“你的伤……”

慕云兮看向他已被染成红色的手臂，终是没有忍住，“没事吧？”

“还没这么娇气，皮外伤。”

目送凤千清带着慕盛离去，慕云兮才又快步转到美人榻前，云华已在为大长公主上药，“祖母她……”

“别担心！只是划破了皮肤，并没有伤到内里。殿下之所以晕倒，不过是急怒攻心。”云华起身，看向慕云兮，她白皙的小脸左侧有一块青紫，“你这是怎么了？”

“哪？”慕云兮狐疑，抬手摸向云华目光停留的地方，一碰到皮肤，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冲云华讪笑一下，“可能是刚才撞倒慕盛的手碰到了。”

“别动，我给你上药。”

云华俯身，将美人榻上放着的竹盒拿起，不待慕云兮拒绝已道，“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万万不可再这么莽撞。”

“师兄，你要回无忧谷了？”慕云兮诧异看向云华。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将药膏涂在她脸颊上，又小心翼翼、一点点推开，这才道，“不是回无忧谷，是去云州。朝中也派了太医过去，锦瑟正好要去，我陪她一起。”

云华转身，将手中的竹盒放回药箱。

他身后，慕云兮眉眼含笑，故意嗔道，“师兄这是妇唱夫随？”

云华背起药箱，冲慕云兮温柔一笑，“算是吧。震灾之后，皇上若论功行赏，我便可以求他解了我们的婚约。”

“顺便再让他为你与周女医赐婚。”慕云兮笑嘻嘻又补了一句。

云华含笑未置可否，转眸看向美人榻上的大长公主，“我去给殿下煎药，一会好了差人送来，晚间再来给殿下上药。”

“好，那我送……”

“二小姐！”有小厮拿着一个粘着白色鸡毛的竹筒从门外狂奔进来，“云州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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