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风水轮流转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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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一箩筐,刘荣思绪万千,实则却是脑海飞速运转。
只片刻之后,被露出了一个满是不屑的笑容。
“如果贵主单于,仅仅只是这点诚意的话~”
“嗯……”
“——也别等明日了。”
“出了宫,回了驿馆,贵使便立刻打点行装,即刻启程回草原复命吧。”
···
“贵主单于问起,便说朕,已然知晓单于的心意;”
“今岁秋后,我汉家百万精锐,会与贵主大单于麾下的四十万控弦之士,在幕南地一决高下。”
“——朕金口玉言,郑重承诺:贵圣地龙城,我汉家绝对秋毫不犯。”
“若是单于有意,朕也丝毫不介意大战过后,邀请单于到长安短住几日……”
刘荣这话一出,殿内众百官公卿面上含笑之余,也不免感到一阵气血上涌,口干舌燥。
——爽!
——真特么爽!
曾几何时,匈奴人张口闭口‘控弦之士四十万’,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光靠着这么一句威胁、恐吓,就从汉家搬走一车又一车和亲陪嫁。
原话更是气人!
什么,我大匈奴兵虽寡,尚得控弦之士四十万,若一齐挽弓,箭矢可遮天蔽日,使白昼暗如黑夜;
什么,我大匈奴土虽狭,尚有可牧之域数万里,使一骑奔袭,三年而不能尽见草原全貌之类。
老是这么一句话说来说去——甚至是每有匈奴使者来到长安,都必定会在宣室殿扯上一嘴。
听的汉家上下君臣耳朵都起了茧子不说,更是反复勾起了汉家上下君臣,乃至天下之民心中的屈辱。
特么就你有兵啊?
啊?
就你有辽阔领土?
直到今日,刘荣当着匈奴使团,当着汉家上下公卿百官、功侯贵戚,说出这么一句看似委婉至极,实则锋芒毕露的威胁、恐吓之后,这些跻身汉家庙堂之高、身处权力金字塔顶端的贵族、官僚们,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攻守易型了!
张口闭口‘我有多少兵’‘我有多少领土’‘如果谈不拢就打’的,不再是曾经不可一世的匈奴人了!
曾经,匈奴使者一句‘控弦之士四十万’,汉家上下君臣就要当即压下屈辱、悲愤,抓紧盘算起和亲陪嫁;
而如今,汉家的天子却不等匈奴人开口,便主动提到:如果谈不妥,那就让单于把那四十万‘控弦之士’征集起来,咱们摆开架势打上一场!
四十万控弦之士的面子,我汉家也给——精锐百万够不够?
只是这战场,再也不可能是汉家的北地郡朝那塞、代北雁门郡武州塞了。
——幕南!
只要匈奴人想打,汉家就有能力将下一场汉匈大战的战场,直接选定为匈奴人的根基:幕南地!
至少,也得是幕南地区的南门户、草原与河套地区的分割线:高阙一线……
“我主单于,是满怀着对和平的期待,才遣外臣前来。”
“皇帝陛下,却似乎并不……”
话说一半,呼延且当便适时止住话头,神情略显阴郁的看向御榻上方。
——这是呼延且当第一次来长安。
也是呼延且当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汉人小皇帝。
呼延且当原以为,既然是‘小皇帝’,那刘荣必定会具备少年不可避免的一些性格缺陷。
比如鲁莽、浅薄,又或是意气用事之类。
但仅仅只是这短短片刻的接触,就已经让呼延且当意识到:这位汉人‘小皇帝’,已经具备了汉家历代皇帝,都一致具备的特性。
——又臭又硬!
而且比起过去的两代汉天子,这位小皇帝更锋芒毕露;
与此同时,又并非单纯的强硬,其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时刻散发着合格政治人物所应具备的成熟。
发现这一点之后,呼延且当其实就已经不再对这次出使,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了。
作为匈奴除挛鞮氏王族之外,地位最显赫、血脉最高贵的四大氏族之一:呼延氏当代‘才俊’,呼延且当自然知道如今的草原,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河套战役,对于现任军臣单于的威望打击极大!
几乎是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便有超过三分之一的部族头人,或明或暗的表示:伟大的撑犁天(天神),应该再派一个新的孤涂(孩子),来引领游牧之民再次强大起来。
说白了,就是有别样的小心思了。
察觉到这一变化之后,如今草原头号不安定分子:右贤王伊稚斜迅速开始行动,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近三成部族私底下的投诚!
要知道这三成,说的可不是伊稚斜掌控下的幕南地区,而是整个大草原!
包括伊稚斜掌控下的幕南,以及幕北、河西,乃至于西方的那些部落全部加在一起,总共有三成!
什么概念?
都不用说旁的!
——想当初,冒顿单于鸣镝弑父,弑杀先单于挛鞮头曼,并彻底掌控整个匈奴部时,匈奴部占据的地盘、掌握的兵力,连大草原上的一成,甚至半成都不到!
经过连续多年的征战、征服,将一众草原部族收入麾下,冒顿单于才终于让曾经不入流的小部族:匈奴,成长为了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而后,冒顿单于便带着这看似庞大,实则却只占大草原总力量二成的兵力,一头撞向了占据大草原过半力量的霸主:东胡!
占据草原二成力量的新贵匈奴,主动攻打掌握超过五成力量——过半力量的霸主东胡;
同一时间,旁边甚至还有个掌握草原余下三成力量的月氏人虎视眈眈,坐等匈奴人和东胡人打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才是冒顿单于之所以会那么‘伟大’,之所以会那么受草原游牧之民崇拜的原因。
就这条件,冒顿单于愣是以不到敌人一半的力量,硬生生啃下了东胡这块硬骨头!
推翻了东胡人的霸权,彻底奠定匈奴帝国的根基,把东胡王的脑袋拧下来当成酒器不说,还在之后不久便再度大败月氏人,近乎彻底统一了草原!
而现在,草原上,再度出现了一个‘明主’。
这个人所掌握的力量,比当年的冒顿单于都还要更大;
而且不同于冒顿单于‘新贵推翻旧霸主’的向死而生,这个新的‘明主’,恰恰是如今的草原霸主:匈奴内部的挛鞮氏王族。
挛鞮伊稚斜!
河套战役结束之后,这个名字,成了草原上最瞩目,同时也是最‘不能提’的字眼。
情况最糟糕的时候,已经有幕南部族开始征集兵马,自发向着伊稚斜所驻扎的南池方向集结,以供伊稚斜差遣了。
只是后来,伟大的右贤王挛鞮伊稚斜,主动找上了自己异父异母的兄长:军臣单于。
根据呼延且当所掌握的消息,伊稚斜和军臣之间,进行了一场极为漫长的讨论。
这场讨论结束之后,右贤王伊稚斜站了出来,主动将河套战役失败的责任,背到了自己头上。
战争失败的黑锅被伊稚斜主动背起,军臣单于也难得没有借题发挥,痛打落水狗;
而是在同一时间站了出来,以‘撑犁天的意志’赦免了伊稚斜。
随后发生的一切,就多少有些狗血了。
——军臣当着草原各部头人、小王的面,向撑犁天神发誓:只要左贤王于单,没能成长为比伊稚斜更勇敢、更睿智的领导者,那大匈奴的下一代单于,就将会是右贤王挛鞮伊稚斜!
军臣说,这是撑犁天神的意志。
伊稚斜说,他也感受到了撑犁天的意图。
紧接着,兄弟二人一同表示:除此之外,撑犁天神还另有旨谕,为大匈奴的未来指明了方向;
而这一‘旨谕’,便是刘荣口中的:战略重心西移,对汉室采取暂时性的安抚、妥协……
很显然,这是军臣和伊稚斜之间的交易。
为了迅速抹除河套战役失败的影响,军臣以单于大位继承权作为代价,换得了单于庭、挛鞮氏内部最大的不安定分子:伊稚斜的支持。
而伊稚斜也凭此——凭借这一手‘大匈奴的利益大于一切’‘为了大匈奴,我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的精神,得到了更多人的尊崇。
毫不夸张的说:按照现在的情况,左贤王于单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长为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了。
因为早在于单还只是骑羊的年纪,连羊肋骨都无法凭牙口啃干净的当下,于单的叔叔伊稚斜,便已经拥有了曾经的左贤王军臣,都不曾拥有过的崇高名望。
下一代匈奴单于,几乎必定,也只能是伊稚斜。
只是状况,却并没有因为伊稚斜这个伟大人物的伟大举动,而改善太多。
——战略重心西移,在单于庭内部确实没有阻力了。
单于庭即没有换一个单于,也没有经历一场血洗、暴力镇压,便轻松抹除了河套战役失败所产生的负面影响。
但要想真的将战略重心,从曾经‘东西并进’的双头鹰政策两条腿走路,改变为着重攻掠西方,尽量稳住东方,那还需要汉人点头。
没错;
曾经,需要祈求匈奴人‘维持和平’的汉人,如今反倒成为了汉匈双方之间,能否维持和平的决定者……
在呼延且当给出不软不硬的‘应答’之后,刘荣便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沉默。
刘荣很清楚,眼下的状况,究竟对谁更有利。
——经过大半个文景之治,汉家不说是兵强马壮,也至少是府库充盈。
除非刘荣也学历史上的汉武大帝,动不动大兴土木,又或是巡视天下到处撒钱;
否则,父祖留给刘荣的府库,足够支撑汉家再和匈奴人,打至少十场河套战役同等规模的中大型战役。
再加上河套战役的胜利、河套的获取,让汉家无论是朝堂上的君臣,还是军中将帅,乃至于民间百姓,都燃起了空前高涨的军心士气!
如果要打,汉家完全没有顾忌——打就打!
趁热打铁,把河西,乃至幕南也打下来,看你匈奴人还怎么称霸草原!
当然,暂时不打也行。
就维持现状,慢慢把河套消化下去,顺带着继续休养生息、继续积蓄力量;
在农耕文明强大的发展能力面前,游牧文明天然的发展劣势,将使得汉匈双方之间的胜利天平,愈发快速地朝着汉室一方倾斜。
如果未来五十年,汉匈双方之间都不发生任何战争,那休养生息五十年的汉室,将强大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至少刘荣敢肯定:要真是那样的情况,那下一代汉天子哪怕是条狗,汉家也能在能力不差——至少不蠢的曹太后掌控下,将匈奴人彻底赶出亚洲大陆板块!
所以,眼下的情况对于汉家而言,其实是打不打都行——打有打的好处,不打有不打的好处;
但对匈奴人而言,唯一的选择,是去西方补血、去强大自身,以再度获得碾压汉家——至少是尽可能轻松的拿捏、压制汉家的能力。
这,便是刘荣之所以会有那句‘攻守易型’之感叹的原因所在。
——祈求和平的,不再是汉家!
——需要和平的,不再是汉家!
那么,作为更需要和平的一方,匈奴人要想汉家——要想让‘打不打都行’的汉家,做出明显有利于匈奴人的决策:不打,那自然就要付出代价。
而且这个代价,不能是已经被汉家占据的河南地、看不见摸不着的北海地,又或是一匹汗血宝马、十个浑身散发膻臭的匈奴美女之类。
诚然,河套地区,以及东西伯利亚的‘自古以来’,对刘荣而言是相当有价值的筹码。
但这个筹码的价值,匈奴人不知道啊!
只有刘荣这个穿越者,才会在意所谓的‘自古以来’。
对于如今汉室而言,河套已经是汉家的河套;
北海也永远都不会是汉家的北海——就算有一天真打下来这块地方,汉家也绝不可能去开发、去建设。
换而言之,对于这个时代的土著而言,呼延且当带来的这几项‘诚意’,价值是无线趋近于零的。
就连那匹产自大宛的汗血宝马,也只有刘荣能得出‘有点价值,起码好看’的结论;
对于汉家上下君臣而言,大宛马?
你特么就是会飞的仙马、独角兽,那也是只有一匹啊!
国家和国家之间,以个位数为数量级赠送的礼物,那不都是象征性的礼节吗?
拿这么一匹马,就想换取汉家曾经,需要屈辱和亲,送上万千陪嫁才能换来的和平?
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什么样的干部,能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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