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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草庐辣手,杏子林中(9K)


桃源县,东北五十里处。

黑龙潭!

正东方向,远而望之,苍峦碧翠,相倚矗立,正是巍峨高耸的雪峰山脉。

前一世来此时,牛顶天只知路线,不知其名,如今看来,当时的灵泉洞穴正在此山之中。

只可惜,青山依旧在,而伊人不在,前世的红颜相伴,也换作了今生的踽踽独行。

怀着莫名心情,牛顶天一边回忆昔时路线,一边骑着黑玫瑰,按辔徐行,向东而去。

傍晚时分,落日西垂,云霞浸染,一人一马行至山脚之处。

朝四下环顾仰望,憔峣律屼,烟峦四匝,愈往前,路愈狭。不多久,两峰之间出现了当初那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深涧小道。

“黑玫瑰啊黑玫瑰,乖乖在这等我,若是碰见生人,也放机伶点,可别让人给骑了。”

下了马后,牛顶天亲昵地抚了抚黑玫瑰的鬃毛,也未去系缰绳,自马背取了一个葫芦,拎着便往山上行去。

一路而上,山中寂寂,榛莽遍布,荆棘丛生,显然太久已无外人踏足此处。

牛顶天一路挥刀开路,劈出一条畅途,待翻越山峰,到达熟悉的瀑布之时,云翳蔽月,光华隐没,已是深沉黑夜。

“嗯?”

“难道真要白跑一趟?”

此刻,望着眼前瀑布恍若巨龙,奔腾而下,又细嗅一口扑面而来的湿润水气,牛顶天眼底不禁生出一抹怀疑。

自打行到半山途中,他便发觉到了异常。

曾几何时,这里透着一股莫名气息,越往上,越有一股奇异幽香,牵引内息。

但如今,除了地形依旧,景色依旧,一路走来,却再也没有嗅出那股奇异味道。

“莫非是呼吸法消失的缘故?”牛顶天喃喃自语。

这念头泛起间,他就着微弱月光,抬眸而望,目及之处,崖壁的模糊轮廓映入眼底。

“应该能够上去!”

牛顶天负手伫立水边,沉吟一阵,忽地一脚迈出。

这一步踏出时,他脚下顿时生出一道如水纹般的涟漪,在轰的震颤声中,整个人便如唳鹤冲霄,径直而上。

眼见掠到崖壁八分处,势头渐缓,身影就要掉落,牛顶天暗骂一声,忽的抽出宝刀,刷一声插入崖壁,一番借力后,身影冲天而起,倏忽消失在了夜色里。

“这……”

瀑布顶处,溪流之畔,牛顶天单手握刀,环顾四周,双眸之中满是震惊。

此刻,山风吹拂,翳云飘动,月华忽明忽暗,却依旧能将山形轮廓照得依稀可见。

不远处,那本该是三面环山的一片区域,竟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只有一条溪流婉转延伸,绵延不见尽头。

回过神,牛顶天伸出手,狠狠掐了下自己脸颊。

“嘶——”

疼的!此时此刻,虽是夜晚,他却不是在做梦。

“怎么会?”

“难道是地壳运动?”

“可谁家的地壳运动只变一小片山体,还是如此突兀?”

牛顶天感觉自己的脑门有点儿懵懵的,连忙施展身法,沿溪流向前掠去。

即便是地壳运动,他也从未听说过能在一百多年的岁月中形成如此大的变化。

可若非同一时空,又为何外面地形路线完全相同,唯独少了这里一片?

比起眼前景象,他宁愿自己没有寻到黑龙潭,没有寻到瀑布,也好过像此刻这般怀疑人生。

半个时辰后——

翳云散去,月华骤浓,照得雪峰山漫山银辉。山风拂过,沙沙作响,如山花草木的呢喃轻语。

牛顶天沿着溪流返回时,只看其落寞神情,便知收获难称心意。而事实也是如此,前方一马平川,再无坎途。

他顺着溪流,飞掠三十余里,才在一处山脚寻得涓涓小溪,算是瀑布源头,但并无丝毫异样。

“为何会这样?”

牛顶天紧蹙眉头,缓缓走至瀑布边缘,俯瞰而望,将下方河流尽收眼底。

他曾与老僧在此激战,冰封数里,将其吸干殆尽,可此刻,脑海之中却有种说不出的错乱。

人就是这样。

但凡有了不合理的切身疑惑,总会萦绕脑中,挥之不去,似乎连其他在意的也不重要了。

牛顶天负手伫立崖边,沉沉思索了半宿,直至后夜,感到一阵神经疲乏,才斜躺在一块巨石上昏昏睡去。

……

似乎过了很久。

闻得鼻间幽香,牛顶天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

柔煦的阳光有些刺目,他微微眯起眼睛,寻香而望,却不禁一阵恍惚。

“娘子?”

“倩儿?”

“你们怎么在这?”

入眼之处,溪上白雾氤氲弥漫,两岸绿柳拂水,翠碧如玉,加之山花遍野,纷纷绽放,已然是一片锦绣。

但这般迷人美景,牛顶天却顾不得欣赏,在他不远处,他的娘子陈瑾儿与护卫牛倩儿,正站在溪边柔柔看着自己。

“我难道是在做梦?”牛顶天惊喜至极,又欲去掐脸颊,却感到身体一阵飘软无力。

“难道真在做梦?”

他连忙放弃,哪怕做梦,这梦也得多做一会。

“相公可忘了我们?”

陈瑾儿微微一笑,玉容依旧,白色的衣袂随风轻扬,竟就似真真切切的人儿。

在她身后,牛倩儿一身翠绿衣衫,仍是少女发髻,一双妙目蕴含着丝丝柔情。

伊人仿佛就在眼前,牛顶天瞧得又是一阵恍惚,闻言,他连忙摇头道:“没忘没忘,相公天天都想娘子!”

陈瑾儿不禁抿嘴一笑,沉默片刻,又问道:“那相公可愿意回来寻我们?”

牛顶天闻言不由一怔。

他想要起身,但身子仍是飘软无力,即便知道眼前大概只是梦境,仍是毫不犹豫道:

“愿意!只要找到回去办法,相公一定回去寻你们!”

“会一直寻下去?”

“会!”

牛顶天坚定点头。

陈瑾儿玉脸上现出满意笑容,声音有些缥缈:“奴家该走了,相公保重,我让倩儿再陪相公一会。”

说话之间,她那身影渐渐虚化,直至消失不见。

“娘子!娘子!”牛顶天急忙大喊,但四周未再有丝毫回应。

“庄主……”

倩儿声音轻柔,脸颊渐渐泛出红晕,缓缓走了过来。

就在牛顶天愣神之间,一股馥郁的处子幽香扑面而来,而那翠绿衣衫竟缓缓滑落,露出了白腻如雪的嫩滑肌肤,与一对浑圆饱满的水滴状玉团儿。

“倩儿你……”

牛顶天呼吸渐重,不禁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

显然,他要做春梦了。

可夫妻阔别重逢,这种事哪有娘子直接消失,让别人代替的?

娘子安排,娇躯就在眼前,怎能拒绝?

牛顶天不由伸起手,想要轻轻去抚,奈何,身体仍是一阵轻飘飘的无力。

“我……我来……”

倩儿轻轻摘去发簪,乌黑的发髻如瀑垂落,她声音发颤,双颊酡红如醉,耳畔似也能听见那疾如战鼓的咚咚心跳声。

见柔荑轻抚过来,牛顶天幽幽一叹,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欣然莫名。

没有寻到灵泉水又如何?只这趟梦中艳遇,夫妻相逢,他便觉值了。

念及此处,便缓缓闭上眼眸,静静地平躺在了巨石上。

……

……

不知过去多久。

牛顶天心神一恍,迷迷糊糊中,怀中的温软娇躯似乎已经不在。

但他亦能感受到,似有个温软湿润的舌头,在亲昵舔舐他的脸颊,他的脖颈,甚至他的嘴巴。

好咸啊!

牛顶天砸吧砸吧嘴,强行睁开双眼,下一刻,便见一条粉红的大舌头贴脸舔了过来。

“黑玫瑰?”牛顶天脸色一黑,迅速翻身闪了过去。

黑玫瑰一舔落空,打了个响鼻,眼中神色颇显不满。

“不对!我怎会在这?”

牛顶天刚一起身,突然愣在了原处,低头瞧去,腰间悬挂的葫芦和修罗刀都在。

“那梦……”

想起昨夜旖旎梦境,牛顶天心头不由一颤,若是普通人将他送回来,他不可能毫无知觉。

“等我回来,不许乱跑!”

抚了抚黑玫瑰,急急的留下一句话,牛顶天飞速沿着那条狭窄小道冲上了山去。

“娘子!”

“你在哪?”

“倩儿!”

“娘子!”

……

这一日,山谷之中不停响起惊雷般的大喊,在茫茫山脉之间回响不绝。

起初,牛顶天只是惊疑,但在见到巨石上的血迹那一刻,他激动得呼喊声整日也未停歇过。

夜晚——

酉戌之交,夜色暗沉。

寂静的小道上,除了远处时而传来的夜莺啼叫,只余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望着暮色之中缓缓出现的疲惫身影,等候一整日的黑玫瑰轻轻敲击马蹄,哒哒迎上前,亲昵贴了贴手臂。

牛顶天心中一暖,伸手解下马背酒壶,猛灌了口酒,喉间火辣辣的痛感使他心神俱是一清。

“谢了!”牛顶天叹口气,轻轻抚了下马脸。

寻找一天无果,他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昨日所见远超他的认知,若是为真,已非凡人手段。

或许……

山上是有什么屏蔽景象之类的道家阵法。

只是娘子与倩儿为何出现?牛顶天百思不得其解。

还是说,

一切只是幻境?

接下来的时间,虽仍是搜寻无果,但牛顶天始终不舍离去,他怕真的错过重逢。

于是,索性在此结庐而居,每日除了练功,便设法从山脉四方探寻,试图发现蹊跷。

如此远离外界喧嚣,夏去春来,转眼之间半年已过。

不同于山中平静。

在外界,这半年来,牛顶天的名号如同平湖惊雷乍现,彻底轰动江湖。

激战慕容复,拼功玄悲大师,杀害丐帮徐长老,削去白世镜左耳,最强的三方江湖势力,竟被他硬碰了个遍。

非但如此,此人在与玄悲大师拼功之时,疑似使出慕容氏家传绝学斗转星移,为不少江湖人亲眼所见。

而在丐帮大智分舵使出降龙廿八掌,亦有执法长老白世镜与分舵舵主全冠清亲口证实。

此消息一出,远在燕子坞的慕容复,直接拍碎一张桌子,并下令全力寻找牛顶天踪迹。

自家独门绝技一个外姓人竟会使?而且对方精通丐帮武功与少林武功,综合一起,他甚至怀疑此人是否为去世老爹外养的暗子,真正的储君!

毕竟,收录百家武学的势力没几个,他慕容家偏偏就是其一,但拥有斗转星移的,绝对找不出第二个!

而另一边,

丐帮帮主乔峰亦不好受。

帮中长老不但身死,本帮武功竟还外泄,要知道,那可不是什么杂七杂八的武学,全帮上下仅他一人才有资格修练。

他虽主张详细调查徐长老死因后再作问罪,但白世镜与全冠清鼓动弟子问他外传武功之罪,迫于压力,他只能暂且外出,寻找牛顶天踪迹,以证清白。

这江湖似蕴含汹涌暗涛,随时准备爆发。

半个月后。

再起惊雷,少林寺玄悲大师在凉州身戒寺遇袭身亡,死在自己成名绝技大韦陀杵下!

数月之前还在桃源县与人比拼内力的少林高僧,转眼之间,竟落得这般下场。

不等少林寺对外表态,三日后,又有一道惊人消息一日之间席卷了整个江湖:

丐帮副帮主马大元被人发现暴毙洛阳家中,同样,死于自己独门绝技锁喉擒拿手!

这江湖,似乎要乱了。

……

雪峰山,西麓。

崖高雾敛春风细,花浓石润,云娇烟淡,天容如水。

“驾!”

只听蹄声嘚嘚,阵阵马儿嘶鸣,一群佩戴兵刃、轻装策马的江湖人,一路狂奔,溅起道上泥浆,朝前方狭窄山涧而去。

高坡上,草庐,马棚。

“在这里!”

为首之人见了前方建筑,顿时勒住马缰,挥手喝道:

“快围起来!”

“别让他跑了!”

听得招呼,百十余骑人手或持刀持剑,持锥持棒,迅速策马散开,将前方高坡死死围住。

“神农帮,丐帮,伏牛派,青城派,秦家寨来此,牛少侠还不出来一见?”

喊话之人是位瘦小老者,颌下一把山羊胡子,神态甚是倨傲,乃是神农帮帮主司空玄。

在其左右两旁,分别是秦家寨寨主姚伯当,青城派掌门司马林,伏牛派大弟子过彦之,与其师叔崔百泉,另有一名丐帮大智分舵的七袋弟子。

见草庐没人回应,只有马棚里的马在打响鼻,司空玄面色渐沉,遂朝周围使个眼色。

周围几人见状,均面色迟疑,按辔不动,未有立即表态。

毕竟对方凶名在那,虽有幸率先寻到此处,但除了正主,恐怕没人愿意当作出头鸟。

于是,几人目光纷纷朝那丐帮七袋弟子瞧了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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