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将身形隐在暗处，观察着活动现场的人群。

    关心政治的选民、不需要上班的家庭主妇、匆忙经过的路人……一眼看去，形形色色的人群中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突出形象，但波本知道，这其中隐藏着组织派来配合现场工作的外围成员、警视厅为保护大和警官安排的便衣、为控制和民众对话走向，安插在人群中的职业提问者……

    混着真实来参加活动的市民，这里的人群画像说一句‘极为复杂’，可以说是毫不夸张。

    从一位路人腰间的警视厅制式皮带上收回视线，波本借着扶帽檐的动作按下了耳机上的频道切换键：“有目标出现的迹象吗？”

    对面很快传来蹲守在街口的外围成员的声音：“目前还没有。”

    波本关掉通讯，暗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不安的躁动。

    波本关掉通讯，垂手站在原地。

    外围成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位上级目前的状态不对劲，兢兢业业地汇报道：“警视厅的车来了，但因为防窥玻璃，不能确定目标在不在里面。”

    当然，这其中有没有森由罗故意安排的成分，就不好说了。

    波本看着眼前人群，随着几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土制炸弹爆炸，身边民众不由开始骚乱。

    他并不担心这位警官的安全，毕竟失去狙击手的远程主攻，想要在现场如此之多警卫的保护下暗杀，甚至只是伤到正在演讲的人都是一个极难的任务。而他的主要任务目标已经从暗杀更改为了拖住人手，即使让大和毫发无伤的回去，他也能做到让组织完全看不出一点问题。

    组织安插在警视厅高层中的卧底已经被捉住了，至于其他人，不管是普通盯梢的外围成员，甚至就算级别稍低的警官中有组织的卧底，波本都十分确信，诸伏景光有瞒住这些人实施行动的能力。只要对方获得的情报不是那么精确，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波本大人！”

    “计划有更改，你们听我命令行事。”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两个狙击手一个追一个逃，现场此时只能交给波本。

    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诸伏景光还会暴露？

    他几乎是在两秒内就压制住了全部翻腾的情绪，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听不出丁点破绽：“不用在那里盯着了，尽快混进人群。”

    诸伏景光能分析得出的结论他同样也能察觉，因此前两天在医院特意制造了一些不在监控中的情况，以掩护诸伏景光。反正他是著名的神秘主义者，以这类人在组织中的名声，真的一天24小时待在监控下才是反常的事。

    “……明白。”

    波本看着警视厅专车中走下来的大和警官，冷静而有条不紊地指挥现场潜伏的外围成员行动。

    森由罗那句语气一同往常，几乎连语调起伏都没有的话像是一只大锤，重重砸在了他的头顶。

    是了，任务还在继续，他现在必须吸引在场警察的注意力，不要让他们去……支援景光……

    他问波本：“我们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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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本用力闭了闭眼睛，诸伏景光已经暴露了，即使他再想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自己的幼驯染身边，但责任和理智让他清楚地认识到，他此刻的身份重要性更胜以往，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任务中出现纰漏，引起组织的怀疑。

    如果波本问起为什么追击苏格兰的不是他，森由罗会告诉他苏格兰之前一直通过狙击镜观察现场情况，波本的异动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因此才选择莱伊作为追杀的人选。但波本此刻根本无心考虑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

    那顶棒球帽的阴影下，波本五官控制不住地扭曲起来，愤恨、恐慌、痛苦，诸多情绪夹杂在一起，让他英俊的脸孔扭曲成了一副骇人的模样。

    但诸伏景光那边就是完全不同的凶险状况了。

    他所在的位置非常隐蔽，人群在旁边不远处宽阔的大道上来来回回，却没人能透过压低的帽檐看清他此刻脸上的神色。

    波本很难接受诸伏景光暴露这一事实。

    不是说他不知道这次任务中组织设下的陷阱以及其中的凶险程度，他只是更加清楚自己幼驯染的能力。

    这些炸弹本来是为万一大和警官没有站在预定演讲位，狙击手无法瞄准的情况准备的，作用是扰乱人群，逼这位刚刚做过演说的警视厅长官出来稳定民众情绪，维持秩序，好争取更多的狙击机会。为避免警视厅警觉过头直接撤走，炸弹只是听着吓人，其实根本没有人受伤。

    森由罗已经离开了指挥位置，通话对面传来嘈杂的人员说话声和汽车猛然加速的发动机声响：“刺杀可以失败，但一定要拖住那群人，以处置警视厅卧底为第一要务，明白了吗？”

    还没等他找出这种感觉的源头，森由罗的通讯就突然接了进来。

    他此时还在任务中，耳机随时可能被一群组织成员接通，周围藏着不知多少没见过面目的外围成员，只要他做出任何不合时宜的举动，组织怀疑的目光会立刻转移到他身上来。

    ……景光暴露了？

    波本脑中嗡嗡作响，只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如往常回复森由罗：“没有远程配合的话，刺杀的成功率不会太高。”

    “……大人。”

    波本为避免被遍地的便衣发现，装作受惊的样子混入人群，知道现场不会出事的他，在一片嘈杂中不由有些走神。

    “……说。”意识到刚才的动作完全没有经过任何掩饰，警觉自己状态不对的波本清了清嗓子，克制着声音中的沙哑，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

    “波本，实行plan  B。”森由罗接到现场成员的汇报，苏格兰公开叛逃，此时已经不需要继续瞒着波本这个消息了：“苏格兰是警视厅的卧底，目前正在逃亡。你在现场按原计划行事，尽量制造混乱，吸引安保队伍的注意，不要让他们有机会接应苏格兰。”

    波本突然一愣。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迅速苍白了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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