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太道：“这就要去问问你家老太太了，我家那老头子死后，我才发现，他的私产全都折成现银打到你家老太太那，这事难道不应给我一个交待？就黑不提白不提的合伙蒙骗着我？”

  陆老太太心想：亏得我还以为我家那老头子对我情比金坚，原来一辈子心里藏了人，这是觉得我好欺负，我好骗？

  师薇心想：幸好祖母没来，当着两个小辈，陆老太太话不好说得那么直，但还真是想歪了。

  师薇拿出那份买山的商契，和过户的文书。

  “陆老夫人，陆老爷爷从我祖母手里买了一座山，您看看这笔钱是不是和您说的那笔对得上。”

  陆老太太接过去看了半天，惊疑不定：“不对，他死后名下所有资产清查过，没有这座山。”

  师薇道：“那您有查过自己名下么？或许这座山如今在您的名下呢？”

  陆老太太当即起身就要去商契行查证，陆家公子和师薇陪着，毕竟有师薇手上的买卖文书，过户书，总比空口无凭要好查得多。

  果然在商契行里查到备份，这座山如今在陆老太太名下。

  陆老太太惊道：“他这是为何，好端端的瞒着我，给我买一座山？”

  在商契行里挂着名的状师得了信，拿着文书契约来陆老太太这：“这是您拥有这座山的地契，您家也有的买卖文书，还有两份过户书。

  陆老爷子这么办，全是因为五个月后您六十大寿，陆老爷子活着时交待，原本是打算亲自带您去，送您的生辰礼，病倒后担心自己做不到了，就委托了我们状师来办。既然您提前知道了，那我们也不必五个月后再跑一趟了。”

  从商契行出来，陆老太太道：“这死老头子办的这是什么事，好好的，送座山干嘛。”话是这么说，那眼眶已红了。

  师薇道：“陆老夫人，您想知道为什么陆老爷爷送这座山么？今天您累了么，可还能和晚辈去登山？”

  陆老太太道：“我就是不累我也登不上去了，那山上有轿夫抬滑竿么？”

  师薇笑道：“有的。”

  等三人终于到了师薇所带他们来的位置，她指给陆老太太看：“对面那座就是您的山。您看这山象什么？”

  陆家公子道：“像是一个女子的侧影。”

  师薇又从那份卖山的契约文书里，取出一张夹着得剪纸小像，递与陆老太太：“老夫人，这是陆爷爷说服我奶奶把那座山卖给他时，拿给我奶奶看的，说是您年轻时的小像，您看那山的侧影是不是一模一样？”

  陆老太太接过，忽然间泣不成声。两个晚辈不好说什么，默默退到后面，留着陆老太太独自久久凝望着对面的那座山。

  下山回来分别时，陆老太太道：“这事原是我想岔了，对着开的所有门店我都会撤掉，对不住了。”

  师薇听了深施一礼，然后喜滋滋地回家找嫂子，她赢了！

  孙雁南正在师老太太这，一听师薇说陆老太太要将那些店撤掉关张，忙道：“辛苦经营了一年多，都有稳定客源了，又何必关掉，还有那么多伙计掌柜又何处安置。

  你去谈还是我去谈？我看咱家都盘下来吧，换块牌匾的事。”

  师薇正感动得不行，对嫂子道：“这样有情怀的事，嫂子就没有别的想说的？”

  孙雁南道：“那我去谈吧。”风风火火又出了门。

  师薇回头看着师老太太：“嫂子这是不是一点情怀都没有？”

  师老太太逗她道：“陆老爷子也是讲情怀的，所以我加了他两成的价。早知道这山会空废三年，他也不是马上送出去，我应该再低价租回来三年，那山一年的各种产出可不少。”

  师薇睁圆了眼睛：“奶奶！”

  师老太太道：“噢噢，有一成的加价是我得把山上住的我的人都移下山来，这是笔费用。所以陆老爷的情怀，我只加了一成的价。”

  师薇道：“我不和你们说了，我走了。”

  师老太太笑道：“你奶奶我虽然不讲情怀，但大饥荒那年，撑着养住了大几万人还有不可统计的收容的流民，流民后来是要返乡的，在几无任何进项和回报的情况下，按师家粮仓全部见底和所花的银子，在那近两年的时间里，养住了十几万人，这些人没饿死，没暴动，没哗变，这算不算我老太太的情怀？

  陆家的情怀我也喜欢，这家人不太计较，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既喜欢这样的，我和陆老太太探探口风，若是人家也有意，把你嫁过去如何？”

  师薇听了，呆立住了，她原本是和嫂打了赌的，燕家小公子是她一直心仪的人。

  师老太太见了，便道：“若是陆家不合适，在家多呆几年也成，燕家那孩子……怕是不合适啊。

  他家长辈虽说来递了话，但看重的只怕是咱家如今的势头。

  奶奶想着，讲情怀的人家会好些。”

  师薇沉默着施一礼走了。

  师越孙雁南这阵小日子过得挺好的，直到差不多被他俩忘了的那个妇科圣手回来了。

  孙雁南从这圣手处得知了一位故人的消息，她初闻惊喜，而后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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