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装傻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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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食其确实有忽悠齐王建多留两个月的意思,不过他没料到齐王建居然如此敏锐,立刻发现了。
他有点拿不准,齐王建到底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他的享受才脑筋转得快,还是齐王建从头到尾都在装傻。
有一种人是这样的。
[ri]子能过得舒坦,就不爱计较那么多。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反正他过好了就行。
齐王建明显是个不爱管事的[xing]子,他喜欢享受齐王这个身份带来的优渥待遇,但是并不想自己管理朝政。
如果这老小子当真一直在装傻的话,那他恐怕从一开始就是在故意放任后胜揽权。
反正只要他足够配合,后胜作为亲舅舅就不可能将他赶下台扶别的公子上位,那么后胜手里有多少权利都碍不着齐王继续当咸鱼。
这样便能白得一个治国的工具人,旁人顶多嫌弃他傻乎乎被后胜拿捏。后胜要是干了什么坏事,都是后胜自己担骂名。
郦食其审视着齐王建。
他想起来了,当初他忽悠齐王建给秦国送粮的时候,一开始齐王建还是很配合的。主动表示自己和楚国有仇,秦王一定要把楚王收拾了。
但是秦国出尔反尔先打魏国时,齐王建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好像不知道这件事一样。只在郦食其继续来要粮的时候才抱怨两句,像是走个流程。
后续还找借[kou]不给粮[cao],说你秦国不是已经坐拥三晋良田了吗,怎么还缺粮?
当时他就觉得齐王好像也没那么好骗。
郦食其一直隐约觉得齐王建对楚王的恶意大得有点夸张,恐怕有三分是演出来的。如果他只是给自己送秦国粮[cao]的行为找个合理的台阶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齐王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干不过秦国,秦国来要粮他不敢拒绝,又担心直接同意会影响自己已经坐稳的齐王之位。
考虑到拒绝可能引来秦国发兵之后,齐王建决定花钱消灾。反正只是一些粮[cao],齐国那么富庶,多送一点也不心疼。
于是齐王建拿着自己祖父和楚国的旧仇添油加醋编了一通,让秦人相信他真的非常恨楚王,为了这个他甚至愿意出粮。
牵扯到先王的仇恨,齐国上下自然没人敢唱反调。哪怕不赞同送粮的行为,也怕自己出言反对会被政敌抓住把柄,指责他们不敬先王。
能找到这么个借[kou]的齐王建,其实脑子还是好使的,毕竟他都成功堵住了朝中的悠悠众[kou]。
郦食其心道以前小看齐王建了。
这家伙约莫是从小装傻,拥有丰富的经验。聪明如他都没能发现,可见演技极佳。
难怪齐襄王会让这个儿子继承王位。
至于后续齐王建推脱不肯再给粮[cao],大约也是秦国要得太多了,他开始心疼钱。
何况之前已经给过秦国那么多,秦国总不能因为后续不给就过河拆桥。
直到秦国给出更多的诚意,摆明了非要弄到粮[cao]不可,齐
王建才无法继续推脱,只能接着出血。
当时秦国送出了几座楚国城池,齐王既然找的是想报复楚国的借[kou],那他就不能拒绝城池换粮的请求。
郦食其陷入沉思。
献城是吕雉提议的,当时吕雉到底是误打误撞,还是看透了齐王建这个人,提醒王上可以用楚城[bi]他就范、暗示他秦国已经明晰了他的真实想法?
齐王建被郦食其一直盯着打量,倒也不心虚,反而一脸理直气壮。
他反问道:
“郦先生看什么?”
郦食其拱拱手:
“在下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有些佩服大王的决断。”
齐王建和他装傻:
“先生在说什么?寡人不是很明白。”
郦食其也就笑笑不再提了。
如果齐王建脑子果真很清醒的话,他可能就是六国国君里第一个意识到秦国一统天下势不可挡的那个。
所以他就直接选择了放弃,甚至还祸水东引,以军粮作为[jiao]换,换取秦国承诺先去灭楚。
要确定齐王建真傻假傻其实也不难。
郦食其冷不丁地说道:
“大王对咸阳的新热闹倒是十分了解,当初韩侯被从软禁之处放出来、允许在咸阳城中随意行走的事情,大王应该在去咸阳之前就得知了吧?”
齐王建摇头否认:
“怎么可能?这种事情寡人从哪里知道?你们咸阳不是消息封锁很严格的吗?”
郦食其微微一笑。
齐王建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一个沉迷享乐万事不管的昏君怎么会知道咸阳消息封锁严格呢?他心里根本就不会有打探消息的意识。
而且这个回答也暴露了一件事,就是齐王确实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消息,否则他应该会反问“你觉得寡人有本事提前得知吗”。
刻意强调封锁严格,就是在为自己的情报网打掩护。
既然都暴露了,那也没什么好装的了。
齐王建干脆破罐子破摔:
“郦先生真是敏锐,这么久远的事情还能被你拿出来说。”
郦食其才佩服他呢:
“大王装了这么久某也未曾发现,是某识人不明。”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郦食其倒是不为此而懊恼,他知道自己的缺陷在哪里。
纵横家长于[kou]才,虽然说服别人也要先摸透对方的心思,但他郦食其只是纵横家中的寻常之辈。比之苏秦张仪那等旷世奇才,还差得远。
不过这次的事情也给他敲响了警钟,诸如此类的失误以后再次发生的话,很有可能会葬送他的[xing]命。
毕竟在古代外[jiao]是个很危险的工作。
齐王建可能是憋久了,难得遇到一个看透他的,就有点倾诉的[yu]望。
他抱怨道:
“其实你那个义妹比你敏锐,寡人猜她早就察觉到不对了。献城的主意是不
是她出的,她可真是够狠的。”
郦食其颔首:
“娥姁确实是女中豪杰。”
齐王建感慨不已:
“她还笼络了寡人的爱妾和齐国许多贵女,谁能想到一介小小女子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接着齐王建又说起他打探咸阳消息的事情。
这也不能怪他,现在天下风云的中心就是秦国,他当然要密切关注咸阳的情况。否则万一秦王突然转变主意先拿齐国开刀,他还一无所知呢。
不过秦国确实信守承诺,把齐国留在了最后。虽然这么做的原因主要是齐国军事太差留着也不要紧,但齐王建坚信里头有他齐国听话配合的缘故在。
齐王建:“那天寡人听说秦王居然把韩侯放出来了,寡人就知道不能再拖了。韩侯已经靠着张氏父子占尽先机,寡人若是一直远离咸阳,即便寡人再怎么配合,在秦王心里可能也是韩侯更胜一筹。”
郦食其:“所以?”
齐王建:“所以寡人就去了咸阳参加冠礼,让秦王亲眼看看寡人有多听话。”
然后好处这不就到手了吗?他在咸阳待遇极佳,挑宅子都是头一批挑的,根本不用担心以后[ri]子过得比其他几个国君差。
郦食其:……
搞半天你这老头是将计就计啊!
郦食其努力回想了一下当初他们劝齐王建去咸阳观礼的情况。
当时娥姁还说“齐王建还是能回国,她便把姓氏倒过来写”。
郦食其就以为娥姁和她一样,都觉得齐王建这傻子主动送上门去,肯定回不来了。
现在想想——
吕字倒过来写不还是吕吗?!
吕从上古起写法就没怎么变过,只不过两个[kou]中间比简体字多一条竖线,像竖过来的无腿眼镜架。
郦食其:……娥姁居然也糊弄我!
齐王建还在喋喋不休:
“其实郦先生寡人还是挺喜欢你的,你来之前舅舅已经越发猖狂,都开始动寡人的私库了。寡人是让他帮寡人治国的,不是让他来偷寡人东西的,上回寡人想找个水晶杯结果怎么都找不到……”
言下之意,后胜影响到他享乐了。
所以他开始对后胜产生不满,正好秦国送来了郦食其,后胜因此生出了危机感,小动作收敛不少。
齐王建一看这敢情好,于是越发偏宠郦食其,让他们俩斗去。
郦食其:?
这个就不用说了吧?我不要面子的吗?
郦食其打断了齐王建的话:
“我还当大王收留我,是因为惧怕秦王不悦呢。”
他得自己掌控话题,否则谁知道这混不吝的家伙能说出什么来。
齐王建顿了顿,承认了:
“也有这方面的缘故,毕竟那时赵国都没了。”
那可是赵国!
除却秦国之外,最强的就是赵国了。赵国都没了,他齐国凭什么和秦国
别苗头?
而且赵国已经没了,齐国还远吗?反正如果他是秦王,他肯定不会就此收手的。
齐王建说着说着又绕回去了:
“你看,赵国没了之后赵王就去了咸阳。现在我齐国也没了,寡人是不是也能赶紧去咸阳?”
郦食其:……
郦食其微笑:
“大王还是再待三个月吧。”
齐王建顿时后悔刚才不该话那么多。
其实有些遮羞布没必要扯开的,你看这么一扯开,郦先生就恼羞成怒了。
唉,分明是郦先生自己先入为主把他当成傻子糊弄,从来没想过去探寻他到底是不是装傻。他都没计较郦先生看轻他,怎么郦先生自己还先生起气了呢。
齐王建觉得郦食其这样不行,不如他义妹大气。说起那个义妹,小姑娘已经带着他的宠妾和太子去咸阳了。
羡慕,他也想去咸阳。
咸阳城。
吕雉第一次入宫觐见秦王,她冲着主位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十分沉稳得体。
原本秦国的计划是“齐人无故伤害秦国使者”于是发兵攻齐,没料想齐王建主动提出帮忙叫门。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招就作废了。
但吕雉并没有就此歇了装受伤的心思,她依然按照原计划给自己包扎了一通。这样蒙恬剿灭齐国乱党的行为就更加名正言顺起来,没人能指责他多管闲事。
回到秦国之后,由于吕雉给自己弄的这个“伤[kou]”不小,按道理应该还没愈合,所以她依旧维持着包扎的状态。好在现在天气寒凉,多包一层也不会闷热。
秦王政见状多问了两句,确定她是假装受伤这才放心。
吕雉这次入宫是来说齐王建的事情的:
“齐王建此人善于装傻充愣,王上还是要多多提防。”
虽然那老头装傻全是为了自己过上清闲[ri]子,但他的小动作确实不少。比起真傻的韩侯和赵侯,他这种人不能太放纵了。
更何况优渥待遇这种事情是说不好的。
万一哪天他突然觉得自己过得不如之前舒坦了,闹腾一下也很烦人。
毕竟他对外一向都是那种脑回路奇葩的人设,做出什么都不叫人意外,他完全可以借此装疯卖傻。秦王若是不知他本[xing],恐怕只会当他[xing]格如此,还会当真遂了他的意,提供更多的好处来安抚他。
吕雉可不给齐王建这种机会。
扶苏想起上辈子投降之后被放逐到山林里自生自灭的齐王建。
那时候的扶苏年纪比如今小些,才刚刚接触朝政,和这些六国国君没什么来往,因为天下一统时他们基本都已经死光了。
父亲对这些人没有留手,完全不打算使用怀柔手段,信奉的是斩[cao]除根。
所以扶苏也不知道齐王建真正是个什么样的人,听到吕雉的提醒还有些意外。
难怪这辈子的齐王比上辈子配合多了。
估计他当
初就是看出秦王会卸磨杀驴(),可齐国又实在打不过秦国▽()▽[(),只能得过且过。最后灭国之战再拼死一搏,结果搏输了选择认命投降。
这一世却发现韩侯来了秦国不仅没死还能继续过好[ri]子,于是换了个态度。积极配合秦国推动天下一统,以此作为投名状。
秦王政微微颔首:
“寡人知道了。”
郦食其和齐王建接触更多,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吕雉只和齐王建的宠妾时常接触,反而[chou]丝剥茧察觉到了这些。
难怪太子如此看重这名女子,她的才能确实不是寻常人才可以比拟的。
秦王政略一沉吟:
“冯劫升任御使大夫,空下来的御史中丞之位,由吕雉顶替。”
御史负责监察百官,其下设二丞。御史丞为御使大夫副手,御史中丞则掌图籍秘书。
对外,御史中丞负责督管刺史,而刺史负责去地方监察核问。对内,御史中丞负责管理御史员十五人,管辖官吏间的弹劾。
御史中丞的权利极大,但对担任者的要求也极高。这不是个轻松就能胜任的官职,秦王政让吕雉上来就任这个,更多的还是考验她的能力。
在齐国混迹了数年,他想看看吕雉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女子在官场上本来就更难走,空降御史中丞会让她承受更多的压力。不过御史台本身就掌握很大的权利,是制衡百官的利器。
如果吕雉担任别的职位,那么她即将面对的就是同僚排挤她时她却难以利用手中权利反击的局面。
可进入御史台就不一样了,针对她的人要忌惮她手里的弹劾权。如何利用这个权利让自己站稳脚跟,成为谁也不敢动的刺头,就要看她自己了。
吕雉深吸一[kou]气,长拜谢恩:
“定不负王上看重!”
当御史就是会得罪人的,而她天然就和那些男[xing]官员站在堪称对立面的位置上。既然如此,那还怕什么得罪人呢?
秦王需要一个铁面无私的监察官,替他把所有蛀虫全部找出来。其他人要么有家族牵绊、要么会因为种种缘故互相包庇,只有她吕雉了无牵挂,是最合适的选择。
做得好,位同副相的御使大夫之位就是她的。
别看现在是冯劫在当御使大夫,实际上此人乃是武将。更适合将军冯劫的职位是三公中的国尉,只不过那武官之首的位置冯劫不一定有资格登上去。
吕雉听闻另一位秦王看重的重臣缭如今正在百越拉拢当地势力,等百越平息他就会归秦。以他的贡献升任国尉绰绰有余,所以冯劫可能也会意识到这一点,不会轻易让出御使大夫的位置。
——缭便是后世[shu]知的尉缭,他当上国尉后以尉为姓,这才称为“尉缭”。
三公只有四个名额,抢不到御使大夫她就要去和冯去疾争左相了。
吕雉当然不会满足当御使大夫,但她知道饭要一[kou]一[kou]地吃。现在先做好御史中丞再说,否则什么都是空谈。
() 扶苏目送吕雉走远,偏头去看父亲:
“娥姁怕是要走上酷吏的道路了。”
这个酷吏不是当真指使用严峻刑法的官吏,而是说铁面无私,为官者一点小问题都要抓出来弹劾的言官。
这种手法太得罪人了,届时想爬上相位会更加困难。
不过大秦确实也需要几个这样的人替秦王去做得罪人的事情,总不能永远都是秦王自己担骂名。
虽然,重用这种官吏的君王本身也会挨骂。可总比君王自己动手挨的骂少一点,至少有个遮羞布。
更何况只要娥姁的弹劾确有其事,众人顶多说她斤斤计较,总不能还指责君王小肚[ji]肠吧。
谁让那些人自己先犯错了呢?
秦王政淡淡地说道:
“无妨,让她私下里将奏报呈给寡人即可,也不是所有事都必须当庭弹劾的。”
他要吕雉把能查的都查出来报告给他,至于是否处理,则由他来决定。等他需要的时候,再让吕雉整理出此人的全部罪责,在朝会中一并爆出。
寻常时候只有秦王政一人知道吕雉都查到了什么,那么旁人就只能暗中揣测吕雉是否得知了他们的把柄。只要不闹开,她就不算真的得罪了人,双方还能维持住表面的和平。
扶苏想了想:
“李斯做的也是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廷尉涉及的方面和御史涉及的方面还是不同的,可以互为补充。
倒是李斯即将升任相国,空出的廷尉得抓紧时间补个人上去了。清婉给廷尉做副手还行,要像长姐那般直接担任九卿之职,还是勉强了一些。
秦王政便道:
“曹参不是做得挺好的?就是资历欠缺了点。”
扶苏忽然明悟:
“父亲是想用曹参帮娥姁引开火力?”
同时有两个人一步登天,还都是资历不足的。一个当了三公的副手,一个成为了九卿之一。
考虑到吕雉的[xing]别和出身上的特殊[xing],再加上御史中丞的职权摆在那里。有些聪明人会明悟王上的意图,不去和吕雉硬碰硬。
那么除却吕雉之外,自然只能去欺负一下一看就没什么不同的曹参了。
曹参实惨。
扶苏摇了摇头:
“父亲这样也太狡猾了。”
曹参被众人针对,那他就必须给自己找个靠山,免得刚登上去又摔下来。
正好李斯从廷尉司离开之后,秦王需要一个新的心腹替他搜罗群臣的罪状。同样没什么牵扯的曹参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只要曹参足够聪明,他会主动投诚的。
本质上曹参和吕雉要做的都是一样的事情,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当大家都去防备吕雉的时候,曹参就可以暗中行事了。而等百官意识到不对把重点放在曹参身上时,被稍稍忽略的吕雉又能趁势而起。
但他们两个说到底都是朝中新贵,真正让秦王万分放心的心腹难道不该是
高居右相之位的李斯吗?
人总是更容易被花哨的新鲜事物吸引,忽略习以为常的危机。
扶苏扭头去看儿子:
“这招你学会了吗?()”
年幼的桥松有些茫然:
什么??()_[(()”
扶苏叹气:
“父亲您看,桥松还有得学。”
傻儿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呢?小孩子为什么成长起来这么慢。
秦王政:“……你不要揠苗助长。”
桥松还没到学习这个的年纪,他先学会处理奏折再说。
桥松:???
实在是听不懂祖父和父亲在说什么,桥松选择了略过。反正以后总会懂的,他还有好多奏折要批,没时间和父亲废话这些。
齐王建到底没在外面待满三个月。
既然郦食其都知道他的真面目了,那他干脆就不装了。该用手段的时候就用,自己拿到的实惠才是真的。
所以齐王建避开郦食其去给咸阳送信,说自己在齐国待久了总有人找他复国。忠心的臣子觉得他们大王只是一时糊涂,等劝说一番就能清醒,到时候齐国还是那个齐国。
齐王建想的是秦王肯定不乐意看他这个大隐患继续留在齐地给齐人生事的借[kou],哪怕明知道他田建之前的傻样都是装的。
秦王当然不怕他继续留在齐国,还能多钓几条不安分的鱼出来。
但他们不好把人[bi]急了,见齐王建果真万分不愿留下,最后还是同意了接他回咸阳。
齐王建信守诺言,把和蒙恬说好的几座大城都劝降之后才溜的。
那几座城池的守将本来还想着用权宜之计,先开城门放人进来。等大王入城后,他们再慢慢说服大王,找到机会反制秦军。
结果他们大王趁他们不备跑了。
齐将:我们大齐为什么会有这种国君?!
齐王建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咸阳,都不抱怨骑马不舒服了,也没要求换上减震马车。
他怕自己走得太慢被蒙恬抓回去继续干活,入了关中才松[kou]气——蒙恬总不能跑这么远来抓他。
郦食其被迫跟着他骑马颠了好些天,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他是个柔弱的文臣,真的不擅长骑马。
齐王建也被颠得不轻,不过他是大秦齐侯,回到咸阳就可以去他的豪宅美美地休息一场。
不像郦食其,在咸阳没有宅院,还要暂且借住客舍。
齐王建幸灾乐祸地看了郦食其一眼。
对,他就是故意的。
谁叫郦食其拦着不让他早点回咸阳呢,那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带着郦食其一起骑马受颠簸。
郦食其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骂人,只能用眼神传达四个字:你有病吧?!
回来的齐王建躺了两天就重新活蹦乱跳起来,开始约着韩侯、赵侯和燕侯一起当咸阳街溜子。
年轻的燕侯还是第一次见这位神
() 奇的齐王,现在应该叫齐侯了。之前和齐侯一起在咸阳做客的是他爹燕喜,燕喜最近被逆子气得中风了,躺在家里出不了门。
燕侯凑过去试探道:
“听闻齐侯那里有比韩侯更名贵的食材提供,都是海货。我自从来秦之后已经许久不曾尝到海味了,还是齐侯有面子。”
如此低级的挑拨离间,韩侯他偏偏就听进去了。
齐侯看了一眼燕侯,往旁边挪了挪。他不想和聪明人玩,还是和傻子玩比较快乐。
既然韩侯和燕侯是一家的,那他就去找赵侯结盟。大家二对二,谁也不吃亏。
齐侯见赵侯也有点不高兴,就拿出他百试百灵的装傻大法。
他假作随[kou]一回:
“什么名贵食材?有吗?不就是一些海边常见的海货?我常年住在沿海,吃惯了这个,所以秦王就叫人从齐地多运了一些来。你喜欢的话我分你一半,这东西在海边不值钱。”
值不值钱的,还不是他说了算。
韩侯和赵侯的国土都不临海,他们根本不懂这个。问就是运到内陆耗费人力这才要价昂贵,再不成就说是这个价格的海货对他一向富庶的齐侯来讲不算什么。
谁能有他们齐人更懂做生意?一群养尊处优的公子王侯,怕是连银钱都没怎么自己上手摸过,还不是一忽悠一个准。
说起生意经,那齐侯可太懂了。
主要是他之前考虑过万一秦国一开始对他们礼遇,等各地安分之后就不那么在乎他们了,开始削减他们的待遇该怎么办。
齐侯最后想出来的法子就是给自己多增加一点筹码。
如果天下一统之后他还能为秦国做出贡献的话,秦国就会一直好好养着他。所以齐侯认真研究了生意经,就等着找机会为秦国商队出谋划策呢。
不过目前看来,秦国的商人也很会做生意,好像不怎么用得上他。
真是令人遗憾。
齐侯轻描淡写地把一场危机化解之后,就拉着赵侯走了。
赵侯和燕侯关系不好,不会总听燕侯挑拨。韩侯则不一样,他经常和燕侯私底下相会。
眼看着燕侯随随便便就能离间他和韩侯的关系,齐侯就干脆放弃韩侯了。他总不能也整[ri]和燕侯似的去给韩侯当跟屁虫,而且天天为自己辩解也费劲。
还是赵侯好,赵侯人傻又固执,和谁关系都差。不会随便蹦出一个人来把赵侯忽悠瘸了,齐侯觉得自己可以长期和赵侯维持表面朋友的关系。
这天逛街回去之后齐侯就奋笔疾书给秦王上书了。
他说他会帮秦王盯着赵侯,看有没有人偷偷给赵侯传递消息。他们齐赵原本都是大国,肯定有人见二人结盟就觉得有机可乘,这是钓鱼的大好机会啊秦王!
秦王政:……
秦王政对齐侯的执着十分佩服。
为了持续给大秦做贡献换取优厚待遇,他真的绞尽了脑汁,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经商顾问这
条路走不通不要紧,齐侯可以自己创造一个岗位出来。
扶苏看完笑得不行:
“父亲做了什么,为何在齐侯心里一点信誉度都没有?()”
齐侯坚信秦王以后肯定要卸磨杀驴的,所以说什么都得给自己留退路。哪怕被鸟尽弓藏,他也得是六人里留到最后的那个。
就像当初他用粮[cao]换取秦国先打楚国一样,哪怕被灭国,齐国也得是最后被灭的。
主打一个不忘初心。
秦王政不悦地丢开齐侯的手书:
寡人什么都没做。?[(()”
是他齐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扶苏心道那可不一定,上一世下令把人家丢到山林里饿死的不是父亲您自己吗?
不过实话是不能说的,还要好好哄一哄失了面子的父亲大人。
扶苏拿过手书扔给儿子:
“这齐侯实在是不识好歹,父亲不用搭理他。他不过一介亡国之君,哪里配叫父亲亲自回信呢?让桥松应付一下就好了。”
秦王政被他哄小孩似的话弄得火气全消,反倒有些哭笑不得了。
“别闹,快拿回来,让孩子给他回信他要多想了。”
齐侯的小心思那么多,谁知道等下又要脑补出个什么来。上回王绾的教训还摆在那里,他可不想再来一回。
扶苏笑吟吟地拦下了桥松送回手书的动作,只道太孙不行那就他这个太子来替父分忧好了。
太子回信还像那么回事,秦王政便点点头,没有继续坚持。
齐侯的小算盘确实有一定的可行[xing],尤其是二人并不会被拘束在咸阳,平时还能去一去陈县、长安等地。
只要他们往外走的次数多了,总归是能钓到鱼的。
太子也擅长这些暗地里的手段,让他和齐侯接洽确实更好。各地都有太子布下的人手,尤其是商队。
齐侯不是琢磨着掺和商队的事情吗?这就是个非常合适的借[kou],能叫他和商队的人公然[jiao]往,互相打配合。
桥松真是受够了他爹哄个祖父还要拿他当配合唱大戏的工具人,他爹就不能直接说手书他自己回吗?非要丢到儿子这边又拿回去。
这个座次就不太好,他不想坐在父亲身边了。他想去到祖父身边,祖父从不会戏弄他。
桥松眼巴巴看着祖父。
可是他祖父的全副心神都被他爹吸引了过去,完全没有发现孙子的期盼。
扶苏不经意地转身挡住了旁边的儿子,把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桥松:……
这绝对是故意的!
桥松努力探身想要从父亲身侧露出来,但他怎么挪都会被挡住。
毫无察觉的秦王还在关心儿子:
“可是坐久了身体不适?寡人见你总是更换姿势。”
扶苏还点头承认了:
“是啊。我见外面阳光正好,初[chun]也有嫩芽长出来了,不如父亲陪我出去走走?”
() 秦王政看了一眼桌案上的奏折,数量不算多。
距离[chun]耕开始还有几[ri],今[ri]倒是难得清闲。不趁此机会出去走走的话,只怕要忙到[chun]耕结束才能歇[kou]气了。
于是秦王欣然应允:
“那为父便陪你去散散心。”
说罢还嘱咐孙子:
“桥松你留下好好学习,不要偷懒。”
桥松:可恶!又不带我!
不过桥松没有发现,他祖父在同他说话时顿了顿。
因为秦王政转头想叮嘱孙子时,才意识到自己看不见对方的人影。联想到太子方才莫名其妙像犯了多动症一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将儿子带出去后才低声说教了两句,没有当着孙子的面教育这个当爹的,算是给儿子留足了面子。
扶苏顾左右而言他:
“父亲,你看那里飞来了一只鸟儿,颜[se]倒是好看。”
秦王政看都不看:
“寡人在同你说话,你专注一些。”
扶苏只好乖乖认错。
毕竟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父亲说话时不认真听确实显得有些不尊重对方了,虽然他并没有这个意思。
史官慢了半拍赶过来。
作为一个优秀的、有眼力见的史官,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跟紧君上、什么时候应该走慢一点错过一些剧情。
他可不想把王上教育儿子的话语再一次记录下来,有上回那一遭就够够的了,记多了小命不保。
但是可以悄悄在自传里提一句。
史起居郞已经开始琢磨回去之后私下里写一本自传,把不能记的全写下来了。
写自传是之前荆轲刺秦之后在秦国臣子里流传起来的风气,起居郎来得晚,所以现在才开始跟风。
自传且不急,他往前走两步靠近了二位。
今天跟出来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吃到什么瓜,毕竟齐侯已经来了咸阳。齐国被灭宣告着天下已经一统,前朝的臣子们肯定要来为王上商议新尊号的,他得见证这历史[xing]的一幕。
然而商议尊号的臣子没来,提分封的臣子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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