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地上回答杨曼说道：“不行的，宝宝现在身体很弱，小孩子也没什么抵抗力，她连保温箱都不能出，更别提来病房了，你先好好躺着，等你身体好了，就能看她去了……”说到这，为了让杨曼相信我，我又补充说道：“不过也只能隔着保温箱看。”

        杨曼听后很开心的说道：“那也行啊，隔着保温箱看也行。”

        “那你先好好养身体，睡一觉。”

        杨曼满怀期待的说道：“真的希望能早点见到她。”

        我受不了这种环境，我感觉我的心理防线都要崩溃了，我起身掏出手机假装出去打电话，才发现我的手机早就关机了。

        病房门口，于凤琴和我妈都哭红了眼睛，老方凑过来问道：“孩子交过去了？”

        “嗯！”我应了一声，靠在墙壁蹲坐了下来，双手插到了头发里面，眼泪又来了。

        老方轻叹说道：“儿子，坚强点。”

        于凤琴也劝我说道：“你都两天一夜没合眼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别把身体熬垮了。”

        我低着头说道：“我睡不着。”

        我妈还是心疼的我，蹲下来劝我说道：“儿子，听妈的话，先回去睡吧，孩子不在的事还要你多瞒几天呢，等曼曼的身体好了你再告诉她，你这么熬下去，明天怎么办呢？”

        于凤琴也跟着劝说道：“先回老房子去睡吧，明天还要麻烦你来陪曼曼呢。”

        这时，我们听到病房内杨曼在喊我的名字，我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将眼泪擦干净之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病房，杨曼躺在床上嘱咐我说道：“你都累了这么久了，回去休息一下吧，明天早上你来的时候，帮我带点东西过来。”

        我坐在床边问道：“要带什么？”

        “嗯……有一个塑料储物箱，里面有很多东西，宝宝的小衣服、还有给她买的专用指甲刀，对了，还有我的吸奶器也带过来，我已经感觉胸有点涨了。”

        “好。”我问道：“还有什么要带的么？明天我一起给你带过来。”

        杨曼想了想说道：“暂时就这些吧，我想到了什么再告诉你，你快回去休息吧。”

        我现在真的没心情休息，我知道我躺下去肯定也是睡不着的，但我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我怕自己在哪一秒没有做好表情管理，被杨曼看出来就完了。

        离开医院，我没有选择打车也没有自己开车，我在暮色下沿着丽江的街一步步走向古城的老房子，路灯拉长的影子有些孤独，现在的我算不算是在丽江的街头流浪？

        手里的烟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根了，抽到喉咙沙哑，可还是需要尼古丁的拯救。

        我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的时候发现小希望还在杨曼的肚子里，一切的一切都没发生过。我抬起手狠狠的抽自己耳光，想要把这个梦打醒。

        回到古城的老房子，推开院子的门就看到了杨开福的车停在院子内，那一瞬间我失去了理智，我抓起院子内的一把铁锹，轮起来狠狠的拍在了车窗上……我跳上了车子用力砸机箱盖……我用脚踹断了后视镜……

        杨开福从一个房间内走出来，站在门口打开了院子里的灯，他应该是还不知道咋回事呢，想要看清楚到底是谁在砸车。

        可是当他看我的时候，我也发现了杨开福。

        我们俩有那么一秒钟的对视……

        下一秒，我抡着铁锹就甩向杨开福的头，当时幸亏杨开福旁边有一根木头柱子挡住了铁铲，否则那一下能把杨开福的脑袋铲下来。

        杨开福被吓到了，他如梦初醒一样，撒腿就往大门外跑，我冲向掉在地上的铁锹，弯腰捡起来准备继续追杨开福，我当时都有弄死他的冲动。杨开福也感受到了我的愤怒，他穿着三角裤衩，脚上踩着拖鞋，在小巷子里跑的飞快，一边跑还一边大叫救命。

        我拖着铁锹在后面追，竟然他妈的没追上这厮。

        这可能就是人在危险之前爆发出的无限潜能吧。

        我追到巷口的时候，杨开福已经冲上了一辆出租车……没办法，这下我是彻底追不上了，又拖着铁锹返回了老房子，我翻遍了老房子想要找点汽油把他的车给点了，也幸亏老房子里没有汽油，否则那天晚上我就是个纵火犯。

        回到自己住的房间，把手机掏出来充电，自己来到浴室的花伞下冲澡，冰冷的水从头淋下来，让我清醒了不少。

        充上电自动开机的手机，又传来噼里啪啦的信息声，少说也有上百条。

        一分钟之后，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

        夜已深，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的也只有桃子了，我关掉花洒拿起了手机，桃子在电话那边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了？一整天都没你的消息，你都快急死身边的朋友们了，瑶瑶找不到你，电话都打我这来了，杨曼她还好么？孩子怎么样了？”

        我倒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说道：“孩子……没有了。”

        电话那边的桃子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道：“你……现在……我…………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眼泪又顺着眼角流淌到两侧，我更咽着说道：“桃子……我难受……我想哭……”

        “嗯……哭吧，我陪着你……哭出来就好一些了……”

        于是，我他妈的就真的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大声的哭了起来，而桃子也始终没有挂断电话，一直陪着我。我哭了好一会儿，然后率先把电话给挂了……

        在我挂断电话之后，桃子发来了一段语音信息：难受就哭出来吧，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也说不出来什么，该释放的时候就释放吧，这半年来你活的太难、太压抑了，也该找个适当的机会大哭一场发泄一下了。

        我听完桃子的语音，打字回复桃子：我很好，我是打不死的小强。

        又过了几分钟，顾瑶给我发了一条字信息：刚刚桃子联系过我了，把你这边的事都跟我说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也不知道自己能为你和杨曼做点什么，想来想去，我还是做点力所能及的吧，杨曼家的那套房子我单独拿出来不经营了，就留给杨曼住吧，另外……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或者是我能做的，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了。今晚我不给你打电话吵你了，你好好休息，等你有空了再联系我，回信息或者打电话都行。

        看完顾瑶发的信息，我给顾瑶回了一段语音：瑶瑶谢谢你，我接下来这段时间要留在丽江处理这边的事，短时间内不能回昆明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当了爸爸……仅仅是几个小时……我……有点难受。

        顾瑶：睡吧，好好睡一觉，我不吵你，你快点睡。

        我躺在床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了，这一夜，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的“小希望”在向我挥手道别，她的背后长出了一对洁白的翅膀，她扇动着翅膀飞向了天上的云朵……我恍惚看到了她的嘴在动，却始终没能听到她对我说的话，或许……她会出现在杨曼的梦里，把想要说的悄悄话，都告诉杨曼吧。

        次日清晨，我带着杨曼要的东西来到了医院，病房内只有于凤琴在照顾杨曼，而杨曼还在睡觉。

        这几天，于凤琴并不比我轻松，甚至比我还要辛苦。

        见到我过来，于凤琴揉着黑眼圈小声说道：“你来啦……”

        我点点头，把塑料箱子放在杨曼的床下，然后对于凤琴说道：“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在这照顾杨曼。”

        于凤琴还不肯走，固执的说道：“我没事，我不累的。”

        “走吧！”我叹息着说道：“回去休息一下，我爸妈你看到了么？他们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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