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无论如何,必须是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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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孙子挂念老子?”
“陆清江你看谁过来了?”同僚牵过马,指了指不远处的营帐。
“谁?谁也挡不住老子钻被窝睡一觉。”陆清江大步走过去,掀开帘子,顿时睁大眼。
“姚慎?你怎么来了?”
姚慎睡得迷迷糊糊,握着刀跳起来,看到陆清江,收了刀继续躺回去。
“家里带的点心,吃吗?”陆清江晃晃小包袱。
“吃!”
姚慎跳起来,饿虎扑食一般夺了包袱。
陆清江啧啧两声,坐在一旁喝水,将姚杏的事小声说了。当然,他没说自己给县令计兴下巴豆的事。这种事说出去不好听,而且如果上纲上线,他是要吃官司的。
战场上面对敌人什么手段都能用,可离了战场,这种手段用在其他地方,就不太合适了。
陆清江知道自家底子薄弱,不敢嚣张肆意。他能扛得住,可他还有一家子人,不能不顾。
姚慎夺过水壶闷了一大口,红着眼道:“早知如此,我就该杀了甄氏!”
“行了,你杀了她,往后怎么办?你不还是要坐牢?咱们不如想个法子,一劳永逸。”陆清江循循善诱。
原本他想找几个关系好的同僚一起干,现在姚慎来了,事情主导自然还是要放在姚慎这里。
说到底,这是姚慎家里的事情,他不能越俎代庖。
陆清江撺掇着,不着痕迹调动姚慎的情绪,二人定下了回程时抢姚杏的章程。
从始至终姚慎都觉得这个兄弟义气,认为这个法子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想出来的,完全没有意识到,从一开始自己就被困在陆清江的思路里,一切都是陆清江的盘算。
“陆清江,陈将军找你。”有人喊了一声。
陆清江又闷了一口水,去了主帐。
陈舍是这次前往京城述职的武将,从五品的游击将军,是他们这一队人里官职最高的。陈家世代功勋,到了陈舍这一辈,几乎到了末路。连续几次皇权交替押宝失策,陈家在京中已经基本没了话语权。
这次回京述职是意外,前线战事火热,陈舍这个游击将军却奉命回京述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恐怕是鸿门宴。
陆清江不知道这些,他如今不过是个大头兵,谋了点军功,刚当上小队长。这点功绩,放在台面上,那真是不够看的。
陆清江把令牌放在桌上,瞥了一眼背对自己的陈舍,就要轻手轻脚离开。
“回家舒坦吗?”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陆清江停下脚步。
“回家看了眼,听闻兄长死在株林匪徒手中,心情沮丧。除此之外,一切安好。”陆清江认真回答。
陈舍是他的贵人,若非有陈舍,他那点军功早就被人抢了去。
陆清江不知京中形势,只觉得游击将军陈舍是个好人,是个大官。灭族州府,破家知县,这五品的游击将军比七品的清河县令官大。
“株林?”陈舍转身,目光沉沉望着陆清江。
陈舍已至而立,鬓发早白,乍一看都能当陆清江爹了。
他在战场上的时间,比陆清江这条命都长。陆清江今年十七,陈舍三十,陈舍十二岁上的战场,至今已有十八年。
“往前一百三十里就是株林,按照行军路线,我们会路过株林。”陈舍看向陆清江的目光带着几分欲语还休的古怪。
陆清江伸着脖子看桌上沙盘,陈舍有个习惯,每次安营扎寨都要起个沙盘,繁琐是繁琐了点,细节是真清楚,比舆图直观。
“将军想剿匪?”陆清江乐了,“正好,我也算给我哥报仇。”
终归是养兄,陆清江对陆重山的死,心里是有疙瘩的。那样一个有本事的兄长,怎么能死得悄无声息呢?
“我们兵分三路,我带人走主干道吸引敌人,你和姚慎分别带人包饺子。一个不留。”陈舍眸光黑沉,里头是此刻的陆清江根本看不懂的东西。
“不审?”陆清江诧异,这不是一贯作风啊。
“审也无用,株林匪徒,一个不留!”陈舍表情严肃,旋即又变了脸,笑道,“你小子回家一趟带了什么吃食?给老子呈上来。老子早就听说了,你以前每次回家都能带回不少吃食。”
陆清江表情顿时垮了,出了主帐,去了之前的帐篷从姚慎怀里抢了吃食拿过来。姚慎被迫从被窝里爬出来,哭丧着脸。
陆清江骑马一日跑了三百里,姚慎是骑马三日跑了一千里。
看起来日均都是三百多里,但一天和三天终究不同,姚慎此刻恨不得睡个昏天黑地,养好精神,回程掳走妹妹。
“睡个屁!”陈舍一人给一脚,嘴里嚼着油酥烧饼,开始排兵布阵。
他们只有五百人,株林那边传闻有八百匪。
“将军,要不咱们让地方上帮忙?怎么说也能借来几百人。”姚慎大腿疼屁股疼,撅着屁股看沙盘,话刚出口脸上就被糊了一巴掌。
“让他们帮忙,咱们不就没功劳了?这是大功一件啊。”陈舍笑眯眯,可总让人觉得后脊发凉。
陆清江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能灭株林的匪,给陆重山报仇,大哥在天之灵,也能安息。陆清江心中感慨,在他看来陆重山的死,真的可惜。
“不要走漏风声。”排兵布阵结束,陈舍直接把两个小子赶了出去。
次日傍晚,杜微澜坐在医馆里喝今日第三碗苦药的时候,几百里外的株林正在进行一场屠杀。
“清哥儿,这不对啊,这些人真是匪?”
姚慎砍掉一颗头颅,且战且退到了陆清江身旁,两人背靠着背防备敌人偷袭。那些匪徒奋起反抗,一开始路数还没问题,这会儿真是越看越不对。
“将军说是匪,那就匪。”
陆清江咬牙,都到这时候了,手上人命都十几条了,是不是匪重要吗?
百姓说株林有匪,他大哥也是株林匪徒所杀,当地衙门也说株林有匪,他们行军路过被株林的匪伤了。
这口锅,这群人必须背得结结实实!
百姓说是匪,官府说是匪。与他们回京述职的队伍短兵交接,还不亮明身份。
那这就是匪!
无论到底是什么人,必须是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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