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少佐才不想管华夏人的这种小事，他满脑子就只有死在聚香斋的那一群士兵，此刻，他已经露出了不耐烦：“冉小姐，你说，你是不是去过！”

  “去过。”宋云矜毫不犹豫开口承认。

  许运升顿时高兴道：“那冉小姐也就是认罪了！”

  宋云矜冷冷挑眉道：“我要认什么罪？”

  许运升指着黑龙，快速说道：“承认你与黑龙勾结，杀死日本少尉，嫁祸给唐家之事。”

  宋云矜冷笑一声：“许先生，烦请你把话说清楚，这欲加之罪，我可不认。”

  这个贱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许运升决定把棺材搬到她面前，让她自己躺进去。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道：“众所周知，聚香斋的位置极为难定，冉小姐想要定到独立小院，更要提前一两个月预约，这段时间，足够你们谋划好，杀死这群日本士兵的每一个细节，而这，也是冉小姐能从这群杀人魔手中脱身的原因。”

  许运升说完，得意地看着宋云矜，他自觉自己的这番话有理有据，将旁人未能想到的地方都逐一道明，宋云矜在事实面前，完全没有任何反驳的机会，而她的罪名也将因此而坐实。

  想到这个美丽的女人，很快就会成为阶下囚，许运升的心里生出一丝可惜。她昨天要是从了他，乖乖地在聚香斋门口等他，哪里会遇到这种事情，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也许，等她被关进去后，他会找找关系，去大牢给她送点吃的穿的，顺便在临死之前宠幸她，好让她不用成为无主的孤魂。

  想到这里，许运升已经有些意动，看着宋云矜的目光也透着几分贪婪。

  宋云矜笑了起来，道：“许先生挺会编故事的，这么有才华，不去报纸上投稿，赚点稿费，偏偏要跪在地上舔人家脚指头，浪费了你这太白之才，真是太可惜了。”

  许运升哪里听不出宋云矜的嘲笑，但是他不在意，在他看来，宋云矜不过是强弩之末，垂死挣扎罢了，他朗声道：“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管冉小姐你认不认罪，今天都逃不掉！”

  “有罪才要认，我清清白白，怎么认？”

  许运升双手抱胸：“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辩解！”

  宋云矜不紧不慢道：“大家都知道，聚香斋只接受预定，如果提前定位置，就是要谋杀日本人，昨夜聚香斋那么多客人，每个一个岂非都有嫌疑？”

  这么一说，众人也纷纷点头。许运升的解释的确站不住脚，稍稍细想就不攻自破。

  许运升见在场之人，有了倾向宋云矜的松动，连忙开口：“冉小姐，你为了脱罪，也没必要把所有人都拉下水！你不如先解释一下，你进了三号院之后，为何还能全身而退呢？”

  “至于我为何全身而退，自然是因为……”宋云矜说着，缓缓看向许运升，一字一句道，“我从未去过日本少尉所在的包间。”

  “冉小姐，你预定了聚香斋三号院是事实，少尉他们死在了三号院也是事实。”唐兰芬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一听此言，立马反驳，末了又看向黑龙，“最重要的是，黑龙也看到你出现在三号院。”

  “这正是我要问的，黑龙，你确定你看到的是我？确定我去的是三号院？确定是我……”宋云矜微微顿了顿，继续问道，“杀了这些日本人？”

  “我……”黑龙虽是条草莽，却也勾心斗角了一辈子，哪里听不出宋云矜的提示。

  不论他昨天晚上，有没有看清楚宋云矜是否有进去，此刻他都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他承认宋云矜进了三号院，那唐兰芬定会咬死，是他和宋云矜勾结杀死日本人，最后嫁祸于她。

  虽说他也怀疑过是宋云矜动的手，可她不过是一个裁缝铺的东家，相比之下，家大势大的唐家，更可能杀死日本人，嫁祸给他黑龙。

  就像宋云矜说的，他死了，唐家这些年的肮脏事，也会随他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他绝不能承认自己看到的是宋云矜，罪名一旦坐实，日本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日本人比他们做土匪的还要心狠手辣，一旦确定了杀人的罪名，他绝对会被当场杀死！

  想到这儿，他故意茫然地摇头：“我只看到一名女子进去，但是否是冉小姐……却不确定……说起来，聚香斋的侍女，似乎也是同样的装扮……”

  不待众人做出反应，宋云矜迅速又问：“你熟悉聚香斋的地形吗？”

  黑龙摇头道：“聚香斋是有头有脸的人出入的地方，我一个草莽，躲着这里都来不及。要不是接了唐家的任务，还有唐家人做内应，我根本进不去！”

  宋云矜紧接着又问：“既是如此，你又如何确定所去的就是三号院？”

  黑龙道：“是唐夫人派人给了我一张聚香斋的地形图，凭着地形图确定了三号院的位置。”

  “所以从头到尾，你都是根据地形图上的指示确定目标的。”宋云矜挺直了身，缓缓问道，“那你可知道，少尉所在的包间并非三号院，而是二号院？”

  唐兰芬瞥了宋云矜一眼：“黑龙在道上多年，干了不少杀人越货的勾当，怎么可能连房间都走错？冉小姐，不如多花点时间再想个好一点的，有用一点的理由。”

  “少尉他们定的是哪个院子，不需要我多言，聚香斋上下都能证明！”宋云矜平静答道，“但凡去过独立小院的都知道，聚香斋的地形特殊，三座独立院落自形一格，但是从外看去，却极为相似，若非小二引路，极易走错，当然也很容易被人误导。”

  这一番解释，所有的事情也就明了了。黑龙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指着唐兰芬怒道：“唐兰芬，你这个恶毒的贱货，派人杀死了日本人，又拿了张假的地形图，把我骗过去顶罪！”

  唐兰芬根本不理会黑龙，在她看来，这个人已经一只脚踩在黄泉路上，必死无疑。而日本人也不会相信他的话，眼下只要收拾了宋云矜，这个难关就能渡过。

  唐兰芬道：“冉小姐这番话，说得好听点叫解释，说得难听点就是狡辩！”

  “唐夫人可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宋云矜反问道。

  其实她也没有证据，但现在已经有一部分人相信，唐兰芬就是杀死日本士兵的真凶，如果唐兰芬拿不住证据来自证清白，那这一关只怕是过不了。

  “冉小姐真是好利的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明明进了院子，却还敢颠倒是非。”许运升终于逮到机会，立刻插嘴。

  “看来许先生是有证据了？不如拿出来看看！”宋云矜淡笑着说道。

  “我没有物证，但是有人看到你进了日本人的包间。”许运升说着，往后退了一步，露出余惠恩的身影，“余三小姐你昨天晚上，不是跟着冉小姐过去了吗？不如你告诉大家，冉小姐到底有没有进入三号院。”

  余惠恩骤然被推到众人的视线中，顿时头皮发麻。

  日本少佐正紧紧盯着她：“昨天晚上，你真的见到冉明姬进了少尉的包间？”

  余惠恩抬头，缓缓看向宋云矜。

  宋云矜的心头咯噔一下，她没有想到，余惠恩竟然跟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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