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这边鸡飞狗跳不得安生，高焱这边旗开得胜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肆搞庆祝。

  “我再敬佘校长一杯，感谢您选择我们厂的瓷砖，您是真正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人类灵魂工程师，愿您流芳百世，福禄双全。”

  喝了酒的高焱脸色有些红，闭眼商业互吹疯狂搞起来。

  佘校长早就不是先前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慢模样了，从高焱这里拿到丰厚回报的他一整个红光满面：

  “哎——小高这张嘴呀就是会说话，不去犁地真是可惜了，不敢当不敢当呐！”

  佘校长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对高焱的吹捧十分受用，混到如今这个位置他最是喜欢听人拍自己马屁。

  眼瞅着他这一辈子就要过去了，追求功名利禄也算是小有成就，剩下的岁月里他只想听到别人对自己歌功颂德。

  佘校长举起酒杯与高焱碰了碰，挑挑眉眼神颇有意味，说话也十分含蓄：

  “我那新建的教学楼，可是六层小高层。”

  何东阳在一旁强行举杯：“对，用砖量也十分可观，焱哥刚才不是给您计算过了？预算一共是158万。”

  佘校长回看一眼何东阳，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两秒，待他再转过头看向高焱时，复又挂上了和蔼中透着一丝算计的笑容：

  “这个、这个小高呐，咱们刚才说的价格是多少来着？”

  “一片砖七块八，给您豪爽让步一块钱！”何东阳举着酒杯抢先回答：“我们卖砖人跟别人谈生意都是一片砖一毛钱一分钱甚至一厘钱的让利，焱哥今天直接给您让利一块钱，真的史无前例哦。”

  佘校长不为所动，眼中依旧闪烁着算计的精光：“哦，七块八呀，瞧我这酒一喝多就忘了，呵呵呵。”

  高焱别看脸上在陪笑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谱，之前他们之间关于价格的所谓敲定，其实并不是真的就敲定了。

  做生意谈判嘛，只要不是白纸黑字签合同，发生什么变故都正常。

  再说了，佘校长上来就痛快答应了七块八的报价，高焱其实早想到了会有还价，等的就是这个！

  “校长呐，您一看就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公仆。”

  高焱如此一递话，佘校长立马凑上前接话：“哎，你算是说对了，我这个人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本事，唯一的优势就是为人民为学生为教育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何东阳脑子不够清楚，但并不妨碍他凑上前强行装文化人：“哎，说对了，精尽人亡！”

  一瞬间，热腾腾的包间里安静如鸡，只剩桌上的鸡子火锅咕嘟嘟翻涌着。

  佘校长与高焱机械般回头，眼瞅着对方要爆发高焱连忙补救：

  “你个屌毛，那叫殚精竭虑，不会用成语就把嘴巴给老子闭到！”

  高焱赶在佘校长暴走之前对冤种兄弟的言辞“抗洪抢险”，生怕这热烈的氛围鸡飞蛋打。

  “校长来来来，咱俩精诚合作亲切交流，阳仔这种学渣咋可以跟我这种学霸相提并论呢？我可是咱校的优秀毕业生！”

  佘校长在乎的是钱，对于何东阳的冒犯他也只能顺着高焱的话借坡下驴。

  于是乎，他捏着酒杯指了指高焱，猥琐一笑：“知我者，小高也~”

  高焱一边跟佘校长碰杯畅饮，一边将何东阳踹了出去。

  砰，包间门一关，何东阳左手端着饭碗右手捏着筷子，嘴里吸溜一声将挂着的粉条吸进去，含混不清嚷嚷：

  “撵出来我肿么夹菜？”

  ……

  包间内。

  佘校长放下酒杯砸吧砸吧嘴，正式进入正题：“我刚才听阳仔说，你们卖瓷砖的都是一毛钱一毛钱砍价？”

  高焱心道你个老狐狸终于露出自己的尾巴了！

  “是呀，一片砖让利一块钱，十万片那可就是十万块喽！”

  高焱也不是吃素的，对方说一毛钱的让利问题他就故意扯一块钱，因为一片砖的价格已经从八块八让利到七块八了。

  并且！

  实验中学新建的教学楼用砖量可不仅仅是十万片，让出来的红利进了谁的口袋不言而喻。

  佘校长干巴巴一笑，战术性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脑壳，而后又道：“我嘛，马上就要退休了，呵呵呵。”

  高焱听出来了，这老小子是要趁着退休前狠狠捞一笔。

  其实他不主动找来佘校长也会去找何振华，在高焱的记忆里上辈子这老小子就因为发现了小舅子在背后做阴阳账本，然后转身去找了何振华。

  如果不是有这份记忆高焱怎会第一份大单就来找佘校长？

  当然了，他也是想趁机解决一下闺女们的入学问题：“校长您的意思我都懂，价格这块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再谈，只是……”

  佘校长那双泡泡眼里顷刻间燃起了希望，紧跟着问：“只是咩呀？”

  高焱为难一笑，回复：“只是我要让利的话，那我自己那份业绩可就没有了。”

  佘校长前倾的身体缓缓向后退去，脸上的表情与眼里的神色仿佛都在表述：【你那份业绩有没有关我鸟事！】

  空气安静了几秒，但见高焱主动倾了身体过去：“佘校长，您看这么办行不行，我呢孩子想在您这边的学校念书，您给通融通融，咱一切好商量。”

  佘校长秒懂：“没有城镇户口？”

  高焱立马回复：“对，是的，但我可以出借读费。”

  佘校长牛逼轰轰一笑：“我们实验中学可不是出点借读费就能进的，你明白吧？”

  身为南街最好中学的校长，他这话确实不是吹牛逼。

  高焱连忙点点头，回道：“明白明白，所以嘛。”

  俩人为了让利与孩子上学的问题，心有灵犀拉扯起来。

  佘校长砍价：“小高呐，你孩子要过来念书的事我也不是解决不了，就是这价格方面……”

  高焱初步让利：“那我就再让利一毛钱。”

  佘校长皮笑肉不笑：“才一毛？”

  高焱为难回复：“那两毛，让利两毛咋样？”

  佘校长没说话，只是眼珠子转都不转盯着高焱。

  “您呀，也甭为难我了，三毛钱，真的不能再少了，我少赚的钱送孩子去稍微次点的学校也不是不可以。”

  佘校长见高焱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也心知再杀价就没意思了，于是举杯与他碰了碰：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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