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筠刚刚踏入房门，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了那个身影身上——那是站在房里的莫子阳，他的身姿依旧挺拔。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他那头雪白的长发。那如银似雪的发丝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仿佛蕴含着岁月的智慧和沉淀。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张容光焕发的面庞，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好一个鹤发童颜的俊老头儿！让人不禁想起了传说中的仙风道骨。

  关小筠施了一个晚辈礼“见过莫老太爷。”

  莫子阳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正观察着关小筠。心中不免疑惑起来，这孩子柳眉杏眼，粉面桃腮，是男生女相？还是本来就是个女儿家？

  “你就是关小筠？”

  关小筠见老爷子一脸的疑惑之色，有些吃惊的打量自己，想必对自己女儿身有所察觉。一个养在后院儿的老头，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影响，也不打算瞒他。关小筠直接回道“是，我是关家的小女儿。”

  听得这话，正在倒茶的莫远名手一抖，一声瓷器清脆的碰撞声传来。

  莫子阳哈哈大笑道，“果然难得，实属难得。”

  关小筠见莫夫子失态，心中有些歉意，忙解释“老太爷，莫夫子，小筠并非有意气欺瞒，只是女人出门，诸多不便，这才...”

  关小筠也吃不准这话说开了，这爷俩会有什么反应。，心里想着，读书人多半轴的很，又迂腐。若是因为我是女人轻视我，我就不鸟他了，转身离开就是。

  莫子阳捋了捋胡须笑的一脸慈祥，摆摆手道，“小筠，不必作多解释，老夫自是懂得身为女子的不易，更有诸多的不得已。说来也是世人于女子不公，同为父母所生，女子却遭受诸多偏见，诸多束缚，也是无奈呀。”

  关小筠诧异，老头可以啊！这个观念起码领先当世之人几千年呢！

  就连一旁泡茶的莫远名也有些震撼，呆愣着，手中的茶水都溢了出来也未发觉。大概他也不知道，他爹会有这种背经离道的想法吧！

  关小筠很高兴，笑道“老太爷竟也是这么想的。我还以为莫家老太爷是个迂腐的顽固老头呢。”

  莫远名惊诧的看向关小筠，这不是当面骂人吗？而且是当着我的面骂我爹。随即紧张的看向自家老爷子。

  却见老爷子笑的更欢了。“哈哈哈哈，你说的没错，倒退五十年，我还真是个迂腐的顽固的，不过那时还不是老头儿，哈哈哈哈。小筠还是叫我一声爷爷吧，不论学识和修心之境，只论年纪，一声爷爷我还是当得的。”

  “莫爷爷说哪里话，无论学识心境，还是年纪，你都当的我一声爷爷。”

  “嗯，好孩子。我这里有本书想赠予你。”莫子阳说着拿出来一本古书，纸张已经有些泛黄，看来是有些年头了。

  关小筠看这本书已经发黄的纸张，觉得一定很珍贵，也就这么问了“爷爷这本书一定很珍贵吧？”

  莫子阳却是一脸骄傲的说，“于我而言一文不值。”

  关小筠有些看不懂了。那你还拿他当礼物送我，你咋想的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懂吗？

  莫子阳自是看得出关小筠眼中的疑惑，解释道，“我先跟你说说这书的来由吧。”

  老爷子整理了一下衣衫，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那一年，莫家一族被发配到青塘。一路上死的死，伤的伤，病的病。进入青塘府城之后，已经是囊中空空。为了让族人活下去，我和几个兄弟签了契书，给慕容家做了长工。

  起初到慕容家时，整日里被人呼来喝去，尊严扫地颜面无存。想我堂堂状元之身，饱读诗书，落得如此下场，亦是悔恨不已，便有了轻生的念头。

  那一日我来到一处悬崖处，咒骂老天于我不公。遇到一个道士领着一个男童。道士问我因何事欲轻生？

  我便将我心中的悲苦与不甘说与那道士听。感叹自己时运不济，空有才华，无用武之地，累死父母，还落得自卖自身。

  那道士确是一脸不屑，轻蔑的看着我。说道“朝代更迭非人力所及，天下定而百姓安，于当政者无关。百姓不会关心谁是皇帝。说来你的苦难，不过是因你心中狭隘所致。我这有幅画作赠予你，希望你来日有所参悟，走出苦海。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你父母离世，你已经不孝。竟还欲轻生，更是愧对子孙，当真不该。

  胸怀天地者才能胸怀天下百姓，你好好想想吧。”

  那道士的一句话如醍醐灌顶，将我浇醒。我呆愣在原处许久，待我回过神来时，哪里还有那道士和那小童的身影？身前只有一个卷轴，能够证明那二人确实出现过。”

  莫子阳说完这些话，眼睛还凝视着前方，仿佛还在回忆中并未回神。

  关小筠一脸纠结，说了半天都是那幅画的事儿，跟这本书又有什么关系呢？开口问道，“爷爷，这事儿跟这本书有什么关系啊？”

  莫子阳抚摸着手中的书册，“嗯，也是有些关系的。我被那道士点醒，将画卷挂于屋中，日日参悟，心胸也变得开阔，重燃希望，决心要走自己想走的路。几年后我终于脱离慕容家，临走之时，我回到当日道人赠画的悬崖处，想要缅怀一番。盼着能够再次遇见那位道人，对他表示感激。

  只是道人并未遇见，却遇见了一位老者。那位老者已经气息奄奄。将这本古书交付于我，说日后得遇有缘人可赠予他。

  这些年我也不曾遇上有缘人，如今我七十有八，也不知道还能在这世上活几年。这本书中的内容我能读，却不懂，参悟许多年都未有寸进。

  此书于我来讲确实与废纸无异。今日见小筠虽小小年纪，悟性之高远在老夫之上，想必此书于你会有一些用处吧。不如就赠予你。”

  关小筠看向四周，屋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书。墙壁的四周都是摆满了书籍的书架。使得本还宽敞的小屋，变得有些拥挤。

  老爷子藏书不少，不知道有没有对他有用的？哪天也带他来一趟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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