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岩趁着程溪不在，问温十俭，“你以后是如何打算的？”

温十俭红着眼圈道：“程叔，我这条命是您跟程溪救的，我就是一辈子为你们做牛做马也是应该的。您如果不嫌弃，我想到您家做长工，您不用给工钱……”

“胡说！”

程岩打断他的话，“我才不要你给我家当长工呢！你还想让村里再传一次谣言？”

“我不是。”温十俭脸都红了，“程叔，我对小溪没有那个心思！”

“哼！有这个心思也不行！你一个穷小子，还病的这么厉害，我不可能将小溪许配给你。”

虽然温十俭知道自己配不上程溪，但听到程岩如此直白的拒绝，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不想让程岩看出心里的难过，垂下眼帘嗫嚅道：“我明白，我不会痴心妄想。”

程岩叹口气，摸摸他的头道：“先把身体养好，等你病好了，我来接你回去。”

温十俭猛地抬起头来，“程叔……”

“还是你不想回去，想留在县里做工？你这个年纪恐怕没人……”

“程叔，我愿意回去！”

“你回去了没房没地，生活会很辛苦，你想清楚了吗？”

温十俭连连点头，“我在湾头村住了这么多年，村长对我颇多照顾，我不想离开。”

“好。那就这么定了，你在这里好好养病，十天后我来接你。”

“谢谢程叔。”

“好孩子，不要担心，张为民是我女婿，他会好好给你治病的。”

“嗯。”

程岩走了，温十俭抹了把脸，才知道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他要回湾头村去，虽然那里是他噩梦开始的地方，但也有温暖和光亮。

回村的路上，程岩再次问程溪。

“小溪，你想好了吗？”

“爹，我确定。”

“你……”

程岩悻悻道，“可是我问过他，他对你没有那份心思。”

“爹，您就当我对他有心思好了。”

“你！臭丫头，这话是你能说的吗？你还要不要脸？”

程岩骂完，又叹了口气。

“温十俭刚刚脱离温家，正是脆弱的时候，冲动之下，什么都能答应。你有信心他不会反悔？”

“爹！我相信温十俭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你知道，夫妻之间要想长久，不是靠恩情来维系的。”

“我明白。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程溪不能说的是，如果温十俭真的是大晏朝的那位首辅，他不可能做出抛弃发妻的事情来。

而她也有信心，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程岩见她一脸坚定，只能再叹一口气。

女儿大了呀！

温十俭赢了官司，与温家脱离了关系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湾头村。

村民们无不拍手称快，替温十俭开心，终于摆脱温婆子一家了。

程聿让王英珍去给温娇传了信，告诉她她娘和丈夫虽然输了官司，但没有受到多大惩罚，三天后就能回来。

温娇总算放了心。

三天后温婆子和张玉良回来了，幸好他们家住在村头，路上没遇到多少村民。即使这样，两人也抬不起头来，灰溜溜的回到家里，好多天没有出门。

前两天天气突变，又是刮风又是下雪的，村里不少老人和孩子病了，青壮年也有发烧咳嗽的。

程溪也病倒了，连烧了好几天，眼看着起不了床了。

孙玉花熬的眼睛都红了，胡朗几乎每天都要来程家给程溪把脉。

村里就胡朗一个大夫，他总是跑程岩家，很多家里人生病的村民着急，干脆不去他家，直接到程岩家门口等了。

正好程岩家墙外有几块干净石头，冬日里坐在那里晒着太阳倒也暖和。

“听说程溪病的很重。”

“可不是呢！那孩子从小体弱，养到这么大可真不容易。”

“程岩两口子把这孩子当眼珠子，要是没了……”

“呸呸，快别胡说！让程岩听到了，跟你不算完。”

“我跟你说，听说程溪生下来的时候有大师给算过八字，十二岁时有一劫，过了这一劫，就会大富大贵。”

“我好像也听说过。还听说她是个招上门女婿的命，所以程岩才对她这么好。”

“上门女婿？好人家的男人谁愿意当上门女婿？又不是那家……好吃懒做。”

那人嘴角瞥向温家。

“呵呵，最近那家人可老实，都不怎么出门呢！”

“……”

最近湾头村又出了件大事，比温十俭打官司还传的热闹。

程岩家的程溪病重，程岩去云门山普信寺求了慈恩大师，大师说程溪必须招一个上门女婿冲喜才能好。

这上门女婿有讲究，先订婚，给女方三媒六聘之礼，三年之后才能正式成婚。要是程溪病重不治，上门女婿要三年后才能另娶，程家不退还聘礼。

这话一传出来，就有人去程家问真假，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这下子湾头村热闹了起来。

不说程溪的病能不能好，就说以三媒六聘之礼来当上门女婿，谁干呀！

人家给女方聘礼，是要将人娶回去，怎么能拿钱倒贴当上门女婿呢？更别说程溪是个病秧子，一点儿活儿都干不得。万一没了，岂不是人财两空？

原本家里男孩子多的人家觉得程家门户还行，让一个小子去当上门女婿也没什么损失，听了程家的条件后全都打消了念头，还对程家冷嘲热讽。

程岩家里大门紧闭，除了胡朗一早一晚给程溪看病，没人出门，也就听不到这些闲言碎语。

听不到并不表示不知道。

程岩气愤的指着程溪道：“小溪，你要是以后嫁不出去，我看你怎么收场！”

程溪剥了颗花生给他，笑嘻嘻道：“爹，你、您放心吧！你女儿我肯定有人要。要是没人要，您跟娘就养我一辈子呗！”

孙玉花无奈瞪她，“我跟你爹能养你一辈子吗？你才多大，万一哪天我跟你爹走了……”

“呸呸呸！娘，您可别吓我！你们要长命百岁，我还没有好好孝敬你们呢！”

“哼！你别气我们就好了。”

就在全村人看程家的笑话时，温十俭回来了。

“你们知道吗？温十俭回来了。”

“他怎么还回来？不怕温婆子对他纠缠不清？”

“温婆子怎么敢？温十俭可是有衙门的判决书的。”

“他回来无房无地的，靠什么生活？”

“听说他去了程岩家。”

“程岩家……莫非……”

“他不会是要当程家的上门女婿吧？”

“他有钱吗？没钱程岩能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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