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为师应该好好鞭策你才是。

——

暴风雨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过了一个周末，叶柔竹就接到人事的电话，让她回来继续上班。

“事情都查清楚了吗？”叶柔竹还在被窝里，闻言不由好生扫兴——还以为能一口气休到国庆结束呢。

人事MM回答：“我这边不是很清楚呢，要不打个电话你问一下萧总？”

叶柔竹心说我傻了才给他打电话。

她不知道吕阳和程贺背后的那些交谈，但也并非对现状完全摸不着头脑，公司内部两派相争，盛智秀甚至打来电话，暗示她是萧英在做手脚，很显然是想通过她搞垮萧英。

大BOSS第一次约谈她关于勾魂焰姬的事，只是投石问路，如果萧英按兵不动，可能都不会招致后来这场困局。全公司都知道萧英追过她，盛智秀不可能不知道，敌人暴露出这么明显的软肋，没有不下手的道理。

萧英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个危险，所以先一步解除了她的权限，将她放逐到公司之外，以免被盛智秀利用，过后也没有给过她一个电话或是信息，避嫌之意不言而喻。

叶柔竹很不喜欢萧英，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重要性，如果盛智秀扳倒了萧英，不光是策划部，整个公司的势力都要重新洗牌，覆巢之下无完卵，到那时自己这个诱饵也一定是被当做萧英的同党，一起清理出去的命。

就算只是为了自己，也不能让盛智秀如愿。

下午到了公司，叶柔竹注意到自己的文件栏里的纸张很明显被翻过，电脑的登录密码也被改了，唯一令人欣慰的，只有压在水杯下的风晚翠账号卡。

她发现米嫣楠的桌子空了出来。

米嫣楠的桌上原本堆满了各种公仔、摆件还有盆栽，一度让叶柔竹怀疑过她还有没有空间办公，可现在这些东西全都不见了，桌面上除了显示器和鼠标外一无所有。

“听说她被辞退了。”一个妹子小声告诉她。

叶柔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个总是千方百计欺负自己的人被赶走了，自己本该高兴才是，但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心里的感受却是恐惧。

米嫣楠被辞退了，是不是意味着她就是那个泄露公司机密还陷害自己的人？这次的事也是她做的？她不是萧英的表妹吗，为什么会帮着盛智秀来整自己哥哥？

也许是盛智秀收买了她，让她认罪，这样一来即使不能立刻扳倒萧英，至少能算他渎职，没有做好保密工作，给了表妹可趁之机？

又或者萧英真的有问题，他许诺了米嫣楠某种好处，让她顶包认罪，以保全他在公司中的位置？

甚至可能两者都有，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必须要给集团一个交代，但罪名不能也没办法硬栽给自己这个局外人，那么只有找一个人来担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她不敢相信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想——也许米嫣楠的离职，是盛、萧二人博弈之后达成的共识，双方各退一步，一个承认失误，一个自断臂膀，留下一个残局，等待下次交锋。

叶柔竹越想越害怕，水也顾不得喝一口，抓起账号卡就逃往操作区，生怕慢一步又被他俩中的谁叫去谈话。

本就人丁稀薄的栖星宫，几天不见更加荒凉了，地图人数连20个都不到。

一个小号在门派频道问：“[迟来的救赎]求师兄师姐带过祝绥！[emoji：哭]”

换做过去，早就有一大波人争着抢着去带了，然而今天却很邪门，足足一分钟过去，都没有人理会他。

她便在门派频道打字：“本座从前再三教导你们，要尊老爱幼、助人为乐，如今不过离开了几日，门风便如此颓丧了吗？”

【门派】极乐鸟：……

【门派】大嘴：掌门？本人？

【门派】寡人有疾：这画风有股熟悉的味道。

【门派】剑影八千代：掌门回来了？

【门派】霹雳火：今天这个代班的还蛮敬业的[emoji：斜眼笑]

【门派】风晚翠：[霹雳火]许久不见，怎么还未满级，如此怠惰，看来为师应该好好鞭策你才是。

【门派】当陆：掌门，你之前真的被隔离调查了吗？现在回来了是不是代表没事了？

【门派】寡人有疾：哈哈哈！是本人了！

【门派】沈汐情：以前带小号有礼包，现在礼包都没了，还要专门跑回去一趟，得不偿失。

【门派】寤寐思服：我昨天带了一个小号，啥都没得到，去找掌门理论，居然还被思想教育，说什么帮助小号是应该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应该用金钱来衡量。

【门派】软妹币：掌门你前两天干嘛去了，论坛里的帖子是真的吗？

【门派】霹雳火：[emoji：石化]别啊，我乖，我最乖了。

【门派】高贵冷艳：别提了，连陪练都不开了，还说陪练只是面向没满级的小号，懒得动就说懒得动呗，找什么借口[emoji：摊手]

【门派】风晚翠：陪练确实是只限未满级的号，但是现在小号没那么多了，偶尔也可以灵活处理，代班不易，大家多体谅一些吧。

【门派】将军令：所以接下来又是你了吗？

【门派】深深深呼吸：你真的是肥皂帮那个滚来滚去吗？

【门派】无情葬月：风掌门？

叶柔竹正愁不知道怎么把天继续聊下去，看到无情葬月出现就是一喜。

【门派】风晚翠：血不染阁下，近来可好？

【门派】无情葬月：我是风，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们就放心了。

额，高兴得太早了，风中捉刀简直扒得一手好马甲。

【门派】软妹币：[无情葬月]你和掌门这么熟啊~

【门派】无情葬月：月有一段时间为情所困，多亏风掌门开导，她才打起精神来，说到底我们能走到一起，都要感谢风掌门，谈不上熟，但是尊敬和感激是肯定的。

【门派】风晚翠：血不染阁下妙手丹青，本座也是十分佩服。

【门派】八级强化石：血不染是论坛里经常发同人图那个血不染？

【门派】暖男抱一抱：一看你就不是道友[emoji：斜眼笑]

话题成功被带往血不染大大美绝人寰的同人图，叶柔竹得以喘一口气，关掉聊天窗去检查栖星宫的设置。

栖星宫的悬赏玩法除了可以杀人，还可以招募高手帮过任务、带打副本之类——不如说这才是悬赏的初衷，叶柔竹当初申请了这个玩法，专门要求给江湖友爱礼包留一个框，她每天上线都会拨一定数目的礼包放进奖品池，用来鼓励大家互帮互助。

换句话说哪怕你只花1铜来悬赏，完成以后也能保底得到一个礼包，所以栖星的玩家很爱帮别人做任务，遇到不懂怎么操作悬赏的，还会有人一步一步教。虽然是为了利益，但总归是建立起了好的生态。

她走前没有留下任何指引，代班的同事不知道栖星宫有这个规矩，自然也不会往奖品池里添东西，即使玩家来问，也不敢贸然操作。代班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叶柔竹马上添了一批礼包，又挑了个玩家常练级的坐标飞过去，勤勤恳恳地当起了陪练。

临近下班时间，NPC频道里萧英给她发来消息，让她到会议室去，叶柔竹看了一眼重新热闹起来的门派频道，心里很有成就感，于是高高兴兴地下线过去见他。

大会议室里有人在开会，叶柔竹轻手轻脚从外面过，听到里面有个女的在说话，话语模糊，但是声音语气却很像白潇潇，不由得感觉有些奇怪——她这是在参加什么会议，怎么光是她在，萧英不用去的？

但这个想法也就在脑袋里打了个转就沉下去了，也许是为了确认国庆活动的跨部门会议呢？

萧英找她其实也就是为了说明一下情况，说之前冤枉她了，现在一切都水落石出，给她恢复原职，另外第三季度绩效内定A，下个季度有8%的绩效工资，算是公司给的补偿。

这个结果比叶柔竹预期的要好很多，说是因祸得福都不为过。

她问：“论坛那边怎么处理？”

萧英说：“运营会删帖。”

叶柔竹再次确认：“只是删帖？”

萧英张了张口，像是不知道怎么给她解释。其实他不说叶柔竹也懂，公司肯定是不能公开打自己的脸的，删帖已经是最大的让步，米嫣楠都被开除了，她合不该要求更多的。

“好吧，那，我要怎么跟其他人解释？”叶柔竹换了个问法，“门派里也在问，我的朋友也在问，我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萧英说：“门派里问起来，就说你去外地参加培训，本来可能要调岗，后来为了照顾玩家的感受，就没有换人。朋友那边你就自行发挥吧。”

叶柔竹“河鳝地”提醒：“我的号可是被冻结过的，不好解释吧？”

萧英沉默了两秒，点点头：“我会跟运营说，按误封给你发补偿礼包。”

叶柔竹：“啊。”她的原意只是要一个回答的模板，误封这种事可不可以说，说了对公司颜面也是有损，如果不方便说，那新号她也收来了，大不了滚来滚去的东西转移过去，大号就不要了，都没想过会有补偿。

看她反应平淡，萧英还以为她不满意，只得说：“我只能争取到这么多了，那种情况下，你这个号必须冻结，运营要查你的交易记录，我又不敢跟你多交代什么，也怕你一个冲动做出些失去理智的事。本来冻结过的号，是不能随便解封的，这次的锅还得运营背，齐蕴已经很不高兴了，周六开会的时候还跟盛总吵了一架。”

“没有没有，萧总你误会了，我不是嫌不够，我本来是想着这个号是不是不能要了。”叶柔竹忙笑着解释。

萧英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叶柔竹起身：“那，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萧英神情复杂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沉默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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