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茂升和陈氏两人来要粮，程氏要带孩子走，里正出言挽留，沈茂平让沈晨翔劝程氏留下。沈晨翔站在那里低头不语。程氏这时穿好了棉衣，披了个披风，带上帽子，抱着福宝就走了出来。沈玉扶着程氏，身后跟着沈晨晖。“翔儿过来扶着娘。”

  “是，娘亲。”沈晨翔走了过去。他今天就要看看沈茂升老两口是不是为了陈家能做到什么地步。

  程氏知道这个头儿不能开，以前沈孝忠不能反抗，现在没有沈孝忠了，她不能让孩子们受气，这次就是鱼死网破也要断了陈家的念想。她想到这里抬腿就往外走。沈晨翔上前搀扶着她。

  沈茂升一见程氏真的要走，连忙站了起来：“慢着，程氏。孩子都这么小，你带着他们怎么生活。”

  程氏走到门口的脚步停下，她转过身子说道：“爹，自从孝忠走后，一直是我自己带着他们过日子。地里的庄稼你说收走就收走，你可想过我们的死活，可想过我一个寡妇带着四个孩子怎么过。可想过孝忠会绝后。”

  沈茂升听了低下了头。陈氏说道：“那是给你妹妹，你是嫂子怎么就不能让着她。你这狠心的婆娘。”

  程氏气道：“莹鑫是你女儿，陈家是你娘家，孝忠是什么，晨翔，玉儿，晖儿，福宝是你什么人，我们也缺粮，也缺钱，再说了，现在小麦是县令大人统一发放，我一个妇道人家，还在家守丧，你让我去哪里弄。让我新寡妇去见外男？给孝忠和孩子们蒙羞，那样我还不如成为新妇。”她娇小的身躯挺拔的站立，傲骨凌风。让里正和族长想起了沈孝忠死时，沈晨翔就是这样的姿态和他们对立的。这一刻屋里人都知道了沈家兄妹虽程氏，宁折不弯。谁说这平时笑眯眯的人好欺负来着。

  陈氏指着程氏：“你，你”说不出话来。

  老族长喝道：“越说越不像话了。程氏，有事了咱们商量，你总不能一言不合就走吧。你总得为孩子们考虑吧。”

  沈茂升想挽留又开不了口，他低头不语。

  程氏看到他这样就有气。大伯这么开明的人，怎么自己公爹就这样糊涂。他突然想起孝忠评价沈孝益的话，(五弟像父，资质平庸。就是我在调教十年，他顶多是个秀才。你可让翔儿多带带阳儿，这孩子不错，有主见。)于是她说道：“族长，我们一日三餐需要费心张罗，一天不干活就没有饭吃。在时不时的出点事，这样的日子谁能过。我翔儿小还顶不起门户。家里没钱上不了学堂。更别说三年后的考试花用。我女儿整天为了生计女拌男装。我是当娘的，为了福宝有泪往肚子里咽，我们日子过成这样了，爹娘不说拉一把，还时不时的找事，你说我们日子咋过。”

  老族长听了咂吧了一下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怒瞪了一眼陈氏说道：“都是你这妇人惹事。”他又转头说道：“老二，你就真的要逼走儿媳一家。”

  沈茂升抬头：“不是，我希望他们留下来。”说完又低下了头。

  沈茂平是个通透人，他看出来了，程氏这是杜绝后患啊，真是一个有先见的女人，怪不得这几个孩子都这么优秀。别人家的妇人都只知道干活，伺候老小。程氏不但会这些，眼界和思路，心胸就是他都比不了。于是他说道：“侄媳啊，你说吧，怎么样你才能留下，你说出来听听，大伯给你做主。”

  程氏等的就是这句话，她说道：“不走也不是不行，我们总的能过日子才成。”

  沈茂平说道：“你说说看。”

  程氏说道：“我们一家平时事少，一家人关起门来过日子。老宅有什么事也别要到我们跟前。什么陈家啊，王家啊和我们没有关系。他们要来闹事我就报官。”

  沈茂平看向沈茂升和陈氏：“你们听见了。”

  沈茂升一听能留下程氏，立马点头：“我们应，以后有事了不来了。”陈氏心里不服也不敢吭声。

  程氏见她不服，就想气她。于是说道：“爹，你的养老我们还是管的，没事你可以来我们这住。娘不行。”

  沈茂升听了猛地抬头看向程氏，他没有想到程氏会这样说。他感激的说道：“嗯，你们有事我会帮忙的。”

  程氏看了陈氏一眼说道：“爹，你是一家之主，都应该听你的，媳妇虽然没有大本事，管你养老还是没有问题的，你的孙子孙女也听话顾家，要是心往外，我就把他们愣了，省得闹心。”

  老族长听了猛地咳嗽起来，他是惊到了。这守着人，程氏都敢挑拨公婆，沈家老二这是娶了个什么样的婆娘。里正也吃惊的看着程氏，平时柔柔弱弱的女人，真的没有看出来能说这样的话。沈茂平则是憋住了笑。心道（过瘾，这么多年了，这个陈氏总是出幺蛾子，弟弟软弱总是没有主见，日子过不起来，要不是沈家老二有本事，这一家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陈氏则骂道：“程氏你个挨千刀的，你竟然挑事让你公爹把我赶出去。你—”

  程氏坐到椅子上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让公爹赶你了。娘你别冤枉我。你说过，嫁进沈家门，就是沈家人，能从娘家往沈家拿，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陈氏一听更气了：“你，你”

  沈茂升听说有人跟他养老，腰杆也感觉硬了，他大声说道：“你嚷什么，在嚷我就休了你，回你们陈家待着吧。”

  陈氏没有想到沈茂升会生气嚷她。一时委屈想还口，又想起陈家那个样子就住了口，她是真的怕被休。就是人也丢不起。

  沈茂升对着族长和里正拱手道：“麻烦族长和里正了，对不住。哥我走了。”说完他拉着陈氏走了。

  老族长看了程氏一眼，又看了看沈晨翔说道：“好了，没事我也走了。”沈晨翔使了一个书生礼说道：“恭送族长爷爷。”老族长点了一下头，在儿子的搀扶下走了。

  里正也站起了身，他可不想留在这里了，的出去换换心情。刚才吓死了。他站起身说道：“我也走了，你们有事就说话。”

  沈晨翔点头，送里正走了。

  沈茂平对着程氏说道：“今天让你们受委屈了，你也知道你娘—”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他能怎么说，一个当大伯哥的。于是说道：“有什么事你让翔儿说一声，我们过来帮忙。”

  程氏点头。“谢谢大伯。”

  沈茂平说道：“谢啥，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先走了。”

  沈晨翔送走了沈茂平，一家人坐在屋子里，沈晨翔说道：“娘亲受苦了。”

  程氏笑着摆手：“你别担心，这么多年了，我总算出了口恶气，但愿的这事能了。”

  沈晨翔说道：“但愿吧，估计没有这么简单。”

  沈玉听了他们的话，有点好奇。陈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啊，能让娘亲和沈晨翔这样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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