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托尔问，“说起来之前博士也是用这个名字叫她的，为什么？”

  “嗯……”博士发出沉吟声，低头看着仪器上的索菲娅，“在你眼中，这个女孩是什么样的，托尔？”

  “聪明可爱，同时也很天真，虽然不会说话，但有一颗关怀他人的心，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

  “你应该见过她使用特性时的样子吧，那时的她也像你说的那样么？”

  “这……”

  托尔回想起来了，使用特性的索菲娅，那如万年寒冰般冷漠的眼神，对待敌人毫不留情的战斗方式，那副样子，完全没法和平时的索菲娅联系起来。

  “其实，这孩子是会说话的。”

  “诶？”

  博士的发言又让托尔一愣。

  “她能够正常说话，不过语言的机能被另一个‘自己’夺走了。”

  “另一个……自己……”

  “大概是因为将外来的特性强行植入，对脑部产生了压力，其结果就是为了保护理性不被损毁，大脑将人格分为了两份，一份维持日常生活，也就是你口中的索菲娅；而另一份，掌管着特性的使用、战斗等功能，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研究员，将那个人格称为……爱丽丝。”

  博士抬起头，用深邃的眼神看着托尔。

  “但是，既然是这样，她不应该能正常说话和使用特性吗？为什么每次都会昏迷不醒？”

  “你要知道一点，索菲娅和爱丽丝这两个人格并不对等。”

  “什么？”

  “爱丽丝是为了控制特性诞生的人格，要比索菲娅强大得多。只要是爱丽丝觉得有需要的机能，都会从索菲娅那里直接拿走。使用特性，有时也需要咏唱祝词，因此爱丽丝将语言功能夺走了。”

  说完，博士顿了顿，他在犹豫，是否要把下面的说给托尔听。

  “博士，你还没告诉我她为什么会晕倒。”

  托尔直视着博士的眼睛，追问道。

  博士如同认命一般闭上了双眼。

  “就如我说的，两个人格并不对等，由一道闸门将两个人格隔开。要比喻的话，索菲娅那边就是空气，而爱丽丝那边，是高压气体……不，这个理念或许你理解不了……你就当爱丽丝那边是水坝中的水吧，每次闸门打开，爱丽丝就会向索菲娅那边涌入，当闸门再次关闭，处理信息的又变回索菲娅，面对期间涌出的那部分‘水’，弱小的人格难以应对，其结果就是本体陷入沉睡，于睡梦中靠潜意识缓慢接纳吸收。”

  “这就是索菲娅一直以来承受着的么……”

  “还不是全部。”博士又接着说道，“最糟糕的是，她的情况会恶化。”

  “她都成了这幅样子了，情况还能更糟么……”

  托尔皱着眉，轻轻抚摸索菲娅的脑袋，女孩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

  “每次闸门打开，爱丽丝的一部分就会涌入索菲娅那边，但这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每使用一次特性，你们所熟知的那个索菲娅，都会向爱丽丝转化一点，到了最后，名为索菲娅的人格，或许会不复存在吧。”

  “有什么不好，反正都是她自己的人格，说不定那才是她真正的自己。”

  杰拉尔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却被托尔瞪了一眼。

  “没那么简单，”博士摇了摇头，“爱丽丝是为了使用特性而存在的人格，不具备正常人的理性，就如同计划名一样，是真正意义上的歼灭人偶。如果放任她继续使用特性，早晚有一天，爱丽丝会完全取代索菲娅，到那时，她便会彻底沦为一介兵器吧……”

  “索菲娅……”

  托尔一脸苦闷地，深深低下了了头。

  .

  七天后。

  “嗯，看来恢复得不错，应该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醒来了吧。”

  为索菲娅做完最后的检查，博士拔掉了接在索菲娅身上的管线，拿起扔在旁边仪器上的白大褂，裹上往门外走去。

  “博士？您要去哪儿？”

  托尔扭过头问。

  博士在门口驻足，没有回头。

  “我是爱丽丝计划的执行者之一，是害她变成这幅样子的罪魁祸首，我实在没有颜面，去见生龙活虎的她。”

  “没有的事！让您执行那个计划的明明是那些贵族们……而且，您还救了索菲娅的命！”

  “不，罪孽就是罪孽，就算怎么为自己推脱也无法改变。”博士摇摇头，“我有时会做梦，梦到在那仪器上躺的，不是别人，而是蕾比……我能为她做的，只有那么多了，但是你不同，托尔。我相信陪伴在她身边的你，一定能带给她不一样的未来吧。”

  说完，博士离开了。

  不一会儿，索菲娅睫毛轻轻颤动，睁开了眼睛。

  “索菲娅！”

  托尔马上凑了上去。

  索菲娅眨巴着大眼睛，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想不想吃东西？”

  托尔一连串的发问吓得索菲娅呆若木鸡。

  “哈哈哈！你是过保护的老妈子吗？而且她又不会说话。”

  杰拉尔指着托尔大笑道。

  “啊，不是……我就是，有点太激动了……”

  托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记得前两天我们说过，索菲娅醒了就带她去吃顿大餐对吧？事不宜迟，不如现在就过去吧。我请客，上次任务发了报酬，现在手里也有点闲钱了~”

  杰拉尔说。

  “既然这样，不如把欠我的也一起还了？”

  托尔眯眼笑看杰拉尔。

  “诶？你居然还记得啊？”

  “嗯？”

  “啊、不是，那什么……下次一定？”

  “我看你压根就没打算还吧！”

  “没有的事，会还的会还的！”

  看着眼前的两人，索菲娅捂着嘴笑了起来。看见索菲娅的笑颜，托尔心里轻松了许多。

  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托尔一拍掌心：

  “哦，对了！等会儿你们俩先去店里吧，记得把缇娜叫上。”

  “怎么了？你有事？”

  杰拉尔问。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神殿长跟我说过，索菲娅康复了要和他汇报一声。”

  “这样啊，我们等你，快去快回啊。”

  杰拉尔做了个告别的手势，索菲娅也在一旁，带着可爱的笑容，挥着小手跟托尔道别。

  就算是为了守护这个笑容，也一定不能让索菲娅再使用特性了。

  托尔在心里说着。

  但是，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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