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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反水


苏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房的,她的头脑昏昏沉沉,面上毫无表情,只余麻木呆滞之色,她呆坐在榻上,只在案头点了一盏微弱的蜡烛,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眼看着已到了子夜,整个大房的院落一片静谧,所有人都睡下了,无望的夜幕吞噬了每个人的希望、悲苦甚至绝望。

  苏锦枯坐了这么久,无论是母亲、父亲,还是兄长,这些昔日最疼惜她的人竟没有一个来看她一眼。还记得她离开时,母亲王氏也只是在背后哀叹了一声:“锦儿,莫怪你父亲,要怪只能怪天意弄人,你好自为之吧。”

  她一直以为自己比苏若强上百倍,父亲位高权重,母亲掌管中馈,她又是大房嫡女,出生在绮罗丛里,备受宠爱。可今日之事,令她终于看清楚,原来她与苏若没什么不同,苏家为了前程地位随时都可以牺牲自己,她唯一的价值不过是结一门对苏家有利的亲事罢了。

  只是祖父明明已为她和柳暮江定好了亲事,为何会变得面目全非呢?难道真的要怪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机关算尽反倒被老天戏弄了一遭?

  苏锦正想着,忽然听见一声轻微的门响,因屋内昏暗,她眯了眯眼方才看清来人。她本以为终于有人来关心自己的死活,却看到是丫鬟夏荷走了进来,苏锦心头刚升起的一缕暖意也瞬间熄灭了。她木讷地问道:“你不好好伺候我二妹,来我这里做甚。”

  夏荷哭丧着脸道:“二姑娘今日晚饭时突然令我回来,还说以后都不必去伺候她了。”

  苏锦的眼珠动了动,脑中似乎想起了什么,轻飘飘地说道:“夏荷,既然回来了,就过来让我瞧瞧。”

  夏荷不敢不从,只得走了过去,在苏锦脚边跪下。

  苏锦的眼神在烛火的映衬下犹如鬼火一般瘆人,她似笑非笑地问道:“夏荷,你说救起苏若的为何是柳暮江,张继祖人去哪儿了?”

  夏荷惊惧不已,腿脚发软地跪俯在地,道:“奴婢也不省的,奴婢皆是按姑娘吩咐行事的,绝没有出差错。”

  苏锦瞬间横眉倒竖,嗓音尖利地质问道:“没出差错,为何是苏若嫁给了柳暮江?为何她今日把你赶回来了?说,是不是你在捣鬼。”边说边随手在夏荷身上死命拧了几下,夏荷疼得哭了起来,可又不敢放声。只得狠狠捂住嘴,一边摇头一边躲闪。她知道自己哭声越大,苏锦越会下死手折磨自己。

  苏锦似乎得了失心疯一般,不管不顾地在夏荷的肩头、胸口、腰间下死力气掐下去,谁能想到这双有着绯色丹寇的芊芊十指竟如此狠毒,在夏荷身上留下无数的淤青和伤痕。

  丫鬟夏荷微弱绝望的哭声被淹没在沉闷的黑夜里,仿佛是夏夜的微风转眼便消散殆尽。只有同为奴婢,此时正睡在隔壁阁间里的春燕,一清二楚地听见了这如怨鬼幽咽,如诉如泣的悲啼。可她不敢管,也管不了,只得浑身筛糠地用被子蒙住头,想要隔绝这犹如从地府传出来的凄惨哀哭。

  ——

  第二日,午饭过后,苏若有些困倦,本想在榻上小憩一会儿。她和柳暮江的婚事已定下来了,一个月后便成亲。到时她会与苏锦一同出嫁,她自嫁给探花郎,苏锦似乎是嫁一个姓赵的武官。苏锦的姻缘如何,苏若根本不关心,只要自己能与柳暮江成亲,便能顺利离了苏家,她梦寐以求之事终于成真。

  苏若这辈子和上辈子都从未如此顺心顺意过,想到终于能离了苏家这个火坑,与这群豺狼之性的斯文败类再无瓜葛,她做梦都要笑醒。她很快便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似乎感到有人在静静凝视着自己,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有个人正跪在自己的榻旁。

  苏若吓了一跳,猛地清醒过来,揉揉眼睛方才认出,此人正是苏锦房里的丫鬟春燕。

  苏若抚着胸口起身,道:“春燕,这大晌午的,你人不知鬼不觉地来此做甚?”

  春燕恭敬地磕了个头,再起身已是红了眼眶,她悲声说道:“二姑娘,奴婢是趁着大姑娘午睡才跑来见您的,只求您救奴婢一命。”

  苏若皱皱眉道:“你是长姐的丫鬟,若是救命,也该去求她。”

  春燕淌着泪道:“二姑娘,就是大姑娘要奴婢的命呀。您不知道,大姑娘人前温婉贤良,可背地里却是性子乖张,反复无常,动不动就拿我们这些身边的下人撒气,不信您看。”说完,她解开衣襟,褪到肩头以下。只见少女嫩白的肌肤上遍布青紫的淤痕,分明就是指甲掐挠的痕迹,还有用簪头扎出的淤青,新伤叠着旧伤,惨不忍睹。饶是苏若活了两世,受尽磋磨,见了也不禁有些怜悯。

  春燕哭求道:“二姑娘,您看见了,这都是大姑娘掐的。她怕我们丫鬟伤在脸上,在外人面前损了她的声誉,便在衣裳遮住的地方下毒手。其实我也知道,这都是身为奴婢的命,我本也想硬着头皮忍下去。或许等大姑娘嫁了人,有了孩子,能转了性子。可是,昨夜里,也不知是何缘故,大姑娘连陪她从小一同长大的贴身奴婢夏荷都下了死手,一直闹腾了半个时辰,直到大姑娘累得狠了才罢手。大姑娘还不肯轻易放过她,又命她在前堂跪到了后半夜,直到人晕死过去才罢休。夏荷是她的心腹之人,明里暗里为她卖命,帮她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竟被她活活折腾掉了半条命。奴婢给夏荷敷药时,见那身上竟没有一块好肉,那些血道子也不知是划的还是挠的,伤口和贴身的里衣都黏在了一块儿,脱都脱不下来。奴婢实在是觉得心寒齿冷,只怕再留在大姑娘身边,奴婢早晚也是死路一条。”

  苏若缓缓问道:“那你为何不去求旁人,偏偏来找我?”

  春燕理好衣襟:“奴婢看得出来,二姑娘虽然面上看着冷清,却是苏府里心肠最好的主子了。您从来都不打骂下人,即便是有人做错了事,您也不计较。奴婢还记得有一回,夫人房里的丫鬟秋菊给大姑娘和二姑娘送绢花,其中两朵不小心沾上了香灰,她知晓大姑娘的脾性,在园子里的墙角吓得小声哭,正巧被您撞见了。您得知原由后,便将那两朵脏了的绢花拿了过来,说您就喜欢这两支,命秋菊将剩余两支好的绢花送去给大姑娘了。脏了的绢花根本戴不得,您偏偏要了,这分明是给秋菊解围,免得她被大姑娘责骂。”

  春燕大着胆子说下去:“如今您就快嫁人了,身边总要有几个陪嫁的丫鬟,若是您开口向夫人将奴婢要过去,以您探花夫人的身份,夫人定会应允的。”说完,又向苏若狠狠地磕着响头:“求二姑娘发发慈悲,只要能将奴婢带走,奴婢生生世世给您做牛做马,结草衔环。”

  苏若被她咚咚的磕头声搅得脑仁疼,忙道:“行了行了,快别磕了,额头都快磕青了。”

  春燕抬起头,无限可怜地看着苏若。

  苏若叹了口气,自己到底还是心软了,虽然不想管苏家的闲事,可她终究与苏府那些笑面冷心的败类不同,到底还是留着几分恻隐之心。她开口道:“你想要做我的陪嫁丫鬟,也可以。只是你要先帮我办一件事。”

  春燕大喜过望,忙道:“二姑娘尽管吩咐。”

  苏若道:“你是在大姑娘身边伺候的,定能接触到她的笔墨,我要你将她亲笔写的诗也好,字也罢,只要是落款有苏锦二字的物件,悄悄拿一件来给我。你放心,我绝不会平白害人,不过就是以牙还牙而已。”

  春燕坚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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