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来之不易的莲蓬最终只有两粒是进自己肚子里的，却依旧开心得无怨无悔。

  第二日，又屁颠屁颠地跑去景若园，蹲在树丛后面等着。

  果然没一会儿，那个哥哥又来了。

  楚成允往他身前凑，从身后拿出一朵粉色小花递给他，「哥哥，给你。」

  楚长卿，「今日没莲蓬？」

  「……」楚成允歪着脑袋，有些伤心地收回手，「没有了。」

  一双眼睛盛满默默失落，「馒头你吃不吃？我明天给你带馒头。」

  楚长卿视线在那双肉肉小手上停留，想要咬下去的欲望又蓦地升起，「我比较想吃肉。」

  肉？楚成允歪着脑袋，眨巴了一下眼睛，想到了肉包子，他嘿嘿笑着，「那你明天还来吗？我给你带。」

  楚长卿勾唇笑起来，一把拽着他后背的衣服，把人拎了起来，就这么提鸡仔似的提着走。

  楚成允被这么拎着很不舒服，挥舞着手，可怜巴巴地叫，「哥哥，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在他喊完后，身体又拔高，紧接着落入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有力的手臂一只垫在屁股下，一只揽在腰间，楚成允总算舒服了，伸手去搂楚长卿脖颈。

  短手一圈，两人又近了几分。小家伙的鼻子几乎已经凑到楚长卿脸上了。

  楚成允就这么近距离打量着楚长卿。

  依旧是那景若园的凉亭里，楚成允晃着双腿坐在楚长卿膝头，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撑在自己腿上，咧着嘴。「哥哥真好看。」

  楚长卿心情很好，「自然是比你这个脏兮兮的小子好看。」

  楚成允听闻，扯着袖子在自己脸上擦了擦，又抬脸看他，似乎在询问自己还脏不脏。

  楚长卿被他逗乐，一手扶着他的腰，温声道，「多大了？」

  小家伙勾着手指头开心道，「六岁半。」

  六岁半？楚长卿眼睛在他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怎么看都不像六岁半的。

  忽然，那小家伙的手举起来往自己头顶放了什么。

  楚长卿伸手摸下一看，是他方才要送给自己的花。

  那双乌溜溜的眼珠子亮着星辰一般的光，真是漂亮，又如同黑宝石一般，盈润透亮。「哥哥戴花花更好看。」

  楚长卿面上闪过自鸣得意的笑，「想不想吃莲子？」

  楚成允伸长脖子往他身后的荷花池看去，上次的莲蓬是姑姑问清理荷花池的太监要的，可终究不能总是去讨。

  「你还想吃？」楚成允问。

  「我是问你。」

  楚成允绞着手指头，咽了一下口水，「算了吧，我不是很想吃。」

  楚长卿被他这口是心非的模样逗笑。托着他的腰，将人放在凉亭中间的石桌上，旋而转身踩着栏杆一跃，踏进荷花池里。

  墨蓝色衣袍翻飞，足尖点着水面，轻灵如燕，一个旋身，又迅速掠回凉亭。

  坐在石桌上的楚成允瞪大眼睛，回过神，忙拍起了小肉手。「哥哥好厉害！」

  楚长卿再一次将人提进怀里，把手里刚摘来的两个莲蓬塞到他怀里。

  看到怀里莲蓬的小家伙更是欣喜。一手各拿一个，比了又比，最后把一个大些的递给楚长卿，「哥哥也吃。」

  楚长卿没有接。

  小家伙又把手收回来，抱着一个莲蓬开始扒莲子，将莲子外皮去得干干净净，把果肉递到楚长卿嘴边，弯起眼帘，「哥哥吃。」

  小家伙可真是孝顺。

  楚长卿就着他的手，咬住莲子。

  「甜不甜哥哥？」

  楚长卿看着那亮晶晶的眼睛，笑起来，「甜。」

  楚成允开心坏了，又埋头扒了起来，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哇，好甜。」

  说完，又吭哧吭哧地剥下一颗下来，递到楚长卿嘴边。「这个哥哥的。」

  楚长卿本不喜着这小零嘴，看到那肉手，顿时有了食物，再次就着那只手吃下他递过来的莲子。

  那只笨拙的小手，剥一颗莲子着实费力，楚长卿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等待。

  两人你一颗我一颗，将两个莲蓬都掏空了。

  小家伙的眼睛再次瞟向荷花池。

  「还想要？」楚长卿问。

  小家伙红着脸，局促地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这一笑，又被扔回了石桌上……

  ……

  一转眼，凉亭里堆着高高一堆莲蓬，堆得都快比楚成允腿还高了，小家伙看得眼睛发直。

  「剥吧。」楚长卿坐在凉亭边椅上，淡淡开口。

  小家伙蹲在地上，乐颠颠地捡了几个莲蓬抱在怀里，自觉地爬上楚长卿膝头，盘着腿与他面对面，将莲蓬放在俩人身体中间。

  剥了一粒递给楚长卿后，本打算下一粒塞自己嘴里，不想小手被抓着，莲子再次进了楚长卿嘴里。

  「？？？」不是你一颗我一颗吗？

  小家伙面露疑惑，没一会儿又想通了，哥哥人大，理应吃得多些。

  于是接下来，楚长卿吃三粒，小家伙才吃一粒。

  这一顿莲子楚长卿吃得意犹未尽，小家伙却是累得够呛，几个指甲里全染上了绿色汁液，剥莲子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剥开的和未剥开的莲蓬满地都是，未剥开的莲蓬还有预计还有一半。

  楚成允捏着手指头，抬头征求地看向楚长卿，「哥哥，这些要不，我们留着明天再吃。」

  天色渐暗，楚长卿望了一下天，预计快要到宫门落钥的时候了。「好，你明日来早些。」

  楚成允跳下他的膝头，抱着地上的莲蓬，跑到树丛后面，把他俩明日的零食藏了起来。

  而后两人一同出了景若园，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

  小家伙第二日早早起床，自己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绿色衣裳往身上套。

  秦青看着那臭美的小不点，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阿允穿这么漂亮是去找哪个小宫女吗？」

  楚成允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不是小宫女，姑姑，阿允脸要洗干净，不能有灰。」

  秦青更是忍不住笑起来，给他擦脸擦手梳头，出门前嘱咐道，「记得不要冲撞贵人。」

  「嗯嗯，姑姑做衣裳要小心些，不要再被剪刀划到手了。」

  秦青再次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拿了两个馒头塞到他怀里，「中午姑姑不回来，阿允自己吃馒头，一个等会吃，一个中午吃。」

  「阿允知道了。」

  秦青走了，屋里冷清。

  楚成允看着手里馒头，有些失落，昨天说好要给哥哥带肉包子的，看来是要食言了。

  他坐在屋子里，默默地就着凉水，啃完一个馒头，然后拿着秦青梳头的铜镜照了照。觉得自己的脸够干净了，才揣着馒头出门。

  虫鸣鸟叫声在寂静的晨间此起彼伏，空气中该带着草露的芬芳。

  楚成允不知道哥哥说的早是多早，蹲在景若园的树丛后，从清晨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下午，迷迷糊糊有些犯困，靠着树根睡了过去。

  楚长卿抬脚跨进景若园的时，没有看到那个小不点，敛眉转到树丛后，便看到那垂着脑袋安静熟睡的小人崽。

  他俯下身静静打量了一会儿，伸手将人抱了起来。

  小家伙依旧没醒，许是觉得那怀里舒服，又往他怀里蹭去。

  毛线绒的脑袋蹭在脖颈处有些痒。

  楚长卿嘴角含笑，用宽大袖袍将人裹着。寂静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荷花香，怀里的小人崽软绵绵的，抱着很舒服，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小家伙睡够了，扭了一下身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是那深蓝色锦袍，再抬头就对上了楚长卿的眼睛。

  他怔了一会儿，把脸埋在他颈间蹭了又蹭，咧着嘴傻乐。「哥哥你来了。」

  从怀里掏出一个白面馒头，举到他面前，「你饿不饿？要不要吃？」

  这可是他的午饭，特意留下来给哥哥吃的。

  楚长卿瞅了一眼那举着馒头的白嫩小手，握着他的手，咬了下去，入口又绵又软。

  「呀！」小家伙惊呼一声，咯咯笑起来，「哥哥咬到我的手了。」

  白嫩的手背上一个浅浅齿印，楚成允把手放在自己衣裳上擦了擦口水，笑得天真无邪。

  「不是你让我吃的吗？」楚长卿抓过那手，再次啃上去。

  小家伙吓得不停抽手，直到几口咬下来，发觉不疼，就是有些痒，他一边笑，一边往楚长卿怀里钻。

  楚长卿将人逗够了才放开他，「去把莲蓬拿过来，我要吃莲子。」

  「好。」小家伙把馒头塞到怀里，跳下他的膝头。从树丛后抱出那一堆莲蓬，再次无怨无悔地做楚长卿的剥莲子工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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