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七年前，人妖魔三道大战，传说中的五丈原。某个黄昏，天下第一的李长庚独自一人包围了妖魔道一十三位天元境高手，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大地足足颤抖了七天七夜——”

  “等，等一下......”火光昏昏，小七打了个哈欠，“你的故事......听上去会很长很长......”

  狗尾巴的眼神从回忆中抽脱出来，挠挠头：“应该是的，我想慢慢长夜——”

  “可是......”小七歪着头，“狗尾巴，你说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啊。”周游也应道。“天下第一的李长庚云云”他早就听得耳朵起茧了，没新意，无聊透顶。“该讲讲你自己的事。”

  狗尾巴委屈道：“我要说的就是自己的事儿啊。”

  小七摇摇头，“你要说的是李长庚的事。”

  “这事儿也与我有关......”狗尾巴说，“那可是李长庚呢！”

  “那有什么关系？”小七眨着眼，“我又不认识他，他也不是我朋友——我想听的是你的故事啊......”

  “可我的故事没......”狗尾巴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与那厉鬼面具极不相配。

  周游笑了起来，仿佛听了个十分有趣的笑话。

  “小七说得对。”周游道，“李长庚我们又不认识，他是谁，干了什么与我们有何关系呢？”

  “难道天下第一的故事，你们不感兴趣？”

  小七摇摇头：“那个李长庚是天下第一还是天下倒数第一，又不会影响我们吃饭睡觉——是吧，老大？”

  “啊……是啊。”周游道，“狗尾巴，你还是捡要紧的说吧。”

  要紧的？狗尾巴藏在面具之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是第一次遇到对天下第一不感兴趣的人。

  “我想听的是你的故事啊......”

  诶，我的故事有什么精彩的呢......

  “狗尾巴大哥？”小七道，“睡着了？”

  “没，没有......”狗尾巴清了清嗓子，“我，我一口气说完吧！捡重点的说。”

  小七和周游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

  “那我开始了——七年前李长庚一人杀灭妖魔道一十三位高手这事儿正好发生在五丈原正好五丈原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庄正好我稀里糊涂流浪到那里不好遇见了妖怪屠村不好就剩下我和一个小孩儿不好我自身难保没敢去救他以为小孩儿死定了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浑身染血的李长庚出现一招杀掉全部妖怪我和小孩儿都捡回一条命——”

  狗尾巴一口气说完，突然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差点气绝似的。

  “你们......你们听懂了吗？”

  小七瞠目结舌，似懂非懂摇着头。

  周游点了一下头，很快跟着小七摇起头来。

  狗尾巴无奈叹口气：“看吧，还是该娓娓道来——”

  “不不不。”小七赶紧道，“我听懂了，那个谁救了你，然后呢？”

  狗尾巴想了想，仿佛才记起自己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是——”

  周游打断道：“那个小孩呢？”

  “小孩？”狗尾巴挠挠头，“哦，那个小孩儿晕倒了，我没管他。”

  “没管他？”

  “当然！”狗尾巴道，“因为李长庚走了，我得跟上去！”

  小七啧啧嘴，“咦......你也太过分了，满脑子都是李长庚，都不顾一下小孩子——再怎么别人也昏倒了，也该帮忙盖一床被子。”

  周游道：“小七，其实不是被子的事儿......”

  狗尾巴慌忙摆手，辩解道：“小七姑娘误会了！我，我那时候还是条狗——呸，狼呢，还没能化形......”

  小七恍然大悟，站起来赔礼道：“对不起，狗尾巴大哥。”

  “不用的......”狗尾巴道，“我也不是故意不管那个小孩儿，一是妖魔已经死掉了，二是李长庚马上就要死了！”

  小七惊讶道：“要死了？！”

  狗尾巴反倒被小七的反应吓了一跳，“是啊......小七姑娘难道不知道李长庚已经死了？”

  小七耸耸肩：“不知道啊。”

  “这，这......怎么可能......”狗尾巴喃喃道。

  小七皱起眉头，“老大，我应该知道吗？”

  “没所谓的。”周游挑挑眉，“你怎么知道李长庚要死了？”

  狗尾巴仿佛见着两个疯子：“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周游淡淡道：“我是说，那个时候，你怎么知道李长庚要死了？”

  狗尾巴恍然大悟，“我闻出来的！”

  “闻？”

  “是啊。”狗尾巴道，“我从小就可以闻到各种味道，死亡的味道，新生的味道，伤心的味道，烦恼的味道......我其他都不行的，就是鼻子灵！”

  周游愣了愣，嘴角渐渐扬起。狗尾巴啊，说不定是世间独一份呢......

  小七也凑起鼻子，“我也好想能闻到这些味道呢！不知道比起萝卜头的饭菜来，有什么不同呢.....”

  “或许也没什么不同啦！”狗尾巴道，“我之所以放心与二位闲谈，是因为闻到了二位的味道里没有恶意，不像庙外的那个妖怪。”

  “庙外......有妖怪？”小七惊恐地睁大眼。

  “有啊。”狗尾巴道，“已经被雷劈死了。”

  小七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狗尾巴大哥，你能说说我是什么味道吗？”

  “小七姑娘是十分纯粹的味道。”狗尾巴道，“就像......就像清晨山谷间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心神安定。”

  小七双手托着下巴，喃喃道，“清晨的空气......是不是有点冷呢......”

  狗尾巴转向周游，视线与他一碰，便立即移开了。

  “老大的呢？”

  “周游老大的味道......”狗尾巴支支吾吾道，“其实，我，我闻不太出来......就像......望不到底的洞……像深渊......”

  周游咳嗽两声：“哪有那么夸张。”

  狗尾巴挠挠头，“反正，没有恶意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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