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之中，似有人在哭泣。

  “哥哥，不要......不要再伤害语儿了，语儿好疼！”

  “那些厄虫日日夜夜撕咬着语儿的五脏六肺，语儿已经不知道不疼是什么感觉。语儿只想好好梦一场，为何连梦里都是密密麻麻，浑身是血，咬着语儿的肉的厄虫呢！”

  “不要，语儿不想变成巨大的怪物！语儿好丑，语儿恨哥哥！”

  愤怒的嘶吼夹杂着悲痛的哭声在弥漫着白雾的世界回荡，闻人萧听得撕心裂肺，脸上汗如雨下，整个人被扑倒在地，一把长剑正对准他的左眼，猩红的鲜血顺着长剑滴落在他的眼中。

  “哥哥？”闻人语面无表情，惨白的脸连呼吸都没有，他声音呆滞而冰冷，与周围不断回响的哭吼声形成鲜明对比。

  “语儿，对不起，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但是，你快醒过来，不要被其他人所操控！”闻人萧双手握紧锋利的剑身，竭力抵挡闻人语的进攻。

  闻人语迟钝地歪了下头，听着似有若无的笛音和幻境中自己的嘶吼，眼中竟有泪水溢出。

  “哥哥......是语儿爱的人”闻人语完全像个失去灵魂的傀儡，说话一字一顿，空洞的双眼没有任何感情：“所以，哥哥该死。”

  冰冷的四个字刺中闻人萧的心，闻人萧眼眶通红，勾起苦涩的笑容：

  “语儿，对不起，想要哥哥的命，哥哥随时给你。但现在不可以，因为你，并不是你！”

  闻人萧脸上青筋暴起，他用尽全力握紧剑刃从闻人语的手里抢走长剑。双手鲜血淋漓，留下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闻人语愣住，盯着闻人萧满手的鲜血，眉头微微一皱，可瞬间又舒展开来，变得冰冷无情。

  暗处的笛声还在继续，闻人语抬手朝闻人萧猛烈进攻。

  闻人萧早已失去所有内力，但好在常年习武，身体反应极快，三两下从地上站起，不停躲闪。

  “语儿，快醒醒！那不是哥哥的笛声！”闻人萧眉头紧锁，脸上冷汗直流，伴随着断肠的笛音，闻人语撕心裂肺的哭声又在四周响起。

  “哥哥，为什么救了语儿却又抛弃语儿？”

  “你不是说最爱语儿吗？原来，只是利用语儿博得父皇的喜爱？”

  “可哥哥终究是将语儿从父皇魔爪下救出的人。语儿不会伤心，语儿乖，语儿愿意为哥哥献出一切！”

  “哥哥说......语儿的身体，比谁都脏，最适合饲养剧毒的厄虫。语儿乖乖养虫了，变成了丑陋不堪的怪物，可哥哥为何......都不肯看语儿一眼了呢？”

  闻人语的声音悲切，嘶哑的哭声夹杂着满满的绝望，似沉重的石块，压得闻人萧喘不过气。

  闻人萧痛苦不堪，只是一个走神，便被面无表情的闻人语击中，整个人连续挨了好几拳，疼得不停呕血。

  闻人语神色冰冷，空洞的双眼仿佛深受伤害而麻木。

  配合着那抑扬顿挫的笛声，周围充满闻人语撕心裂肺的哭声，闻人萧痛不欲生，被折磨得快要疯掉。

  “语儿......不要...不要被控制，曾经对你的伤害......都是我的错！但你要为自己而活，而不是被笛声操控，成为真正的傀儡，永远失去自由！”

  闻人萧的左眼发出一道红光，他一个翻身躲过闻人语猛烈的进攻，眼看就要被闻人语击中后背，闻人萧慌乱之下捡起之前被闻人语打掉的竹笛，吹出那段独属于自己和闻人语的旋律。

  听见熟悉的旋律，闻人语立刻停下动作，呆呆地站在原地，空洞的双眼内闪烁着泪光。

  “哥...哥......对不起......”闻人语艰难开口，被两道不同的笛声操控，整个人快要崩溃，却拼尽全力对被自己伤害的哥哥道歉。

  闻人萧嘴角染血，艰难地扯出微笑，朝闻人语摇头。尖锐的笛音响彻天际，仿佛葬身烈火的凤凰重生后的第一声啼鸣。

  闻人语眼中闪烁着微光，他的动作很僵硬，不断冲破更加强大的傀儡术的控制，只愿意听候最爱之人的指令。

  闻人萧脸上青筋暴起，他才学习傀儡术不到一个月。可如今躲在暗处，施展傀儡术控制闻人语的人，明显经验丰富。并且他还精通读心和幻术，否则怎么可能知道有关于自己和语儿发生的一切，还用幻术发出语儿痛苦的声音？

  那人笛声中传达的，一定也是语儿最痛彻心扉之事！虽然那些伤痛，是自己犯下的过错，但他绝不允许别人利用往事伤害语儿！

  更何况，语儿，是我最爱的弟弟！凭什么被你控制！

  闻人萧眼神坚定，吹出的笛声自由而奔放，强行打压那躲在暗处之人的笛声。

  闻人萧利用笛声不断安慰痛苦的闻人语：即便仇恨哥哥，也不能受他人蛊惑，要选择心中的那条路。若那条路是杀了哥哥，哥哥绝不会抵抗，一定心甘情愿死在语儿手上！

  闻人语身体抖得厉害，他在两道笛声中疯狂挣扎，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

  他是个死人，若非饲养厄虫改造了身体，即便再舍不得哥哥，也没有办法像正常人一样活动。

  可是在闻人萧傀儡术的训练之下，他明明不会呼吸，却像个正常人一样，笑着奔跑着，成为一个比活着的时候，更加鲜活的人！

  可如今，在更强大的傀儡术的支配下，他却变成了真正的傀儡。

  自己......难道不是只属于哥哥的傀儡吗？

  即便所有的伤痛，甚至自己的死亡都是哥哥造成，但那不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吗？

  “啊——”闻人语仰头痛呼，双眼猩红地盯着不断呕血的闻人萧，突然抬手朝闻人萧进攻。

  结果，语儿你还是选择杀了哥哥吗？

  也对，哥哥确实是这世上，最该死之人。

  闻人萧神色坦然，流血的嘴角上扬，勾勒出温柔的微笑，似一道春风，试图抚平闻人语所有的伤痛。

  幻境中，闻人语的哭声继续，仿佛也正诉说着闻人语此刻的内心。

  “哥哥，语儿不想当什么语将军！语儿不想身受痛苦还看着你和别人欢愉！语儿也想得到哥哥的关心，哪怕是一个抱抱，语儿都能开心好久！可惜，哥哥对语儿总是那么吝啬......”

  “语儿好恨，语儿要杀了哥哥！”

  愤怒的嘶吼震得闻人萧双耳出血，他痛苦不已，却并不躲开，等待最爱之人结束自己罪孽深重的一生。

  闻人语脸上青筋暴起，空洞的眼里满是泪水，他伸出右手，朝闻人萧的心脏袭去。

  竹笛瞬间断成两截，血色之下，身体被瞬间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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