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瑾在车里放着顾玲雪喜欢的歌，亦或许是终于放下了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顾玲雪渐渐止住了哭泣，心情变得平静起来。

  乔瑾怕她难过，右手始终牵着她的左手，指腹摩挲着她光滑的手背，从掌心向她的全身传递着温暖和安全感。“小雪，还有我呢。这次你手续办妥了之后，下次就可以申请远程视频探视了，以后每个月你都能见到父亲的。”

  顾玲雪激动地坐直了身体，“真的么？”

  见她有了精神，乔瑾解释道：“嗯，到家之后你自己研究研究。”

  “那可太好了，我爸还说再往后冰天雪地的，不让我总去见他，这可好了！”

  乔瑾问道：“现在能还给我了吧？”

  顾玲雪不解地问：“还你什么？”

  “把我那个阳光开朗，又坚强又有主意的小媳妇还给我呗。”

  这还是乔瑾第一次用“媳妇”这个词称呼顾玲雪，顾玲雪听后小脸儿顿时红了起来，“谁要当你媳妇。”

  “那可由不得你，进了我家门，就是我的人了。”

  “你要是欺负我，我就跑，一扇门罢了，还挡不住我。”说完这句话，前几天在乔瑾书房沙发上做的那个噩梦突然从记忆中唤醒，顾玲雪顿时生出一身鸡皮疙瘩，仿佛她此刻真的被困在了老院子，只要一出门，就会有怪兽袭来。

  乔瑾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不解地问道：“怎么了？突然手都凉了。”

  顾玲雪轻叹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回复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还以为，你是后悔给我当媳妇了。吓我一跳。”

  “放心吧乔老师，暂时还没后悔。希望你永远不要让我后悔。”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乔瑾故意说一些顾玲雪感兴趣的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顾玲雪心底的阴霾也被一扫而空。路途遥远，而且临近十一月，天黑得早，等他们到家的时候，天都要蒙蒙黑了。

  看见他们回来，楼上的兄妹两人都迎了下来，见到顾玲雪的状态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兄妹两人也跟着放心了不少。乔瑾让他们不用担心，自己会照顾好他们的小嫂子，两个孩子就一阵嘻嘻哈哈地上了楼。

  顾玲雪假装责怪道：“乔老师，你能不能不当着孩子的面儿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事实而已。你收拾收拾带回来的行李，我去给你煮碗面。”

  “晚上不是不能吃饭么？”

  “不是不能，你一天都没吃饭了，晚上再不吃，身体受不了的。”

  “那我去做吧，你也陪我吃点儿。都开了一下午的车了，你更需要休息。”

  “那你陪我一起弄。”

  深秋的夜晚已经很冷了，再加上一天没有吃饭，顾玲雪早就觉得冷到不行，手脚冰凉。等到两人简简单单的吃完了面，热量这才又重新回到了顾玲雪的身上。

  乔瑾开口说道：“待会儿你先睡吧，我去书房还有点儿事儿，就不过去陪你了。”

  “我能去陪你么？都怪我，要不是我耽误了你两天时间，你也不用熬夜这么忙。”

  “就算不陪你，也架不住时差在那摆着吧。你总爱胡思乱想。”

  “那我去陪你吧，行么？”

  “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这晚上越熬越冷，我怕你着凉。而且我忙完了直接就在这儿睡下了，你还得自己折腾回去。”

  顾玲雪想到了前几天晚上睡沙发的场景，第二天早上起来真的是又累又难受，便咬咬牙对乔瑾说道：“你……要不……以后都别睡沙发了……”

  乔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哎呀，就是……你那床挺大的，我睡觉也算老实……”

  仿佛是接到了圣旨一般，乔瑾高兴得笑出了声来，一脸求之不得的便宜表情，“那可挺好。”

  “我劝你在我后悔前，赶紧把你那个表情收起来……”

  乔瑾凑上前去，低头对顾玲雪轻声说道：“我可能要稍微晚一点，你乖乖先睡。要是我回去之后看见你还没睡觉，后果你懂的。”

  顾玲雪涨红了脸，转身娇嗔道：“懒得理你！”

  两人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顾玲雪来到乔青曦的房间，给她送去了前天逛街时给她买的新衣服，又去把自己这些天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等一切都收拾妥当，顾玲雪不安地来到床边。

  她看着偌大的床，想着一会儿要如何面对乔瑾。现在她有些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冲动的决定了。顾玲雪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我的脸冲哪一边比较好？……要不要把内衣穿上？……是不是得喷点香水什么的……

  她焦躁地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企图把烦恼扫去，可是越想越觉得刚刚真的是冲动至极，真想抽自己两巴掌。于是，她拿出手机编辑信息道：“我后悔了……”

  乔瑾看着她发来的消息，心中想象着她自己一个人坐在床边撅着小嘴跟自己斗气的模样，一抹笑意不受控制地荡漾到了嘴角。就在白天，她还说过自己不会后悔，这又算什么？

  乔瑾不愿难为她，刚准备给她回复消息，称自己愿意尊重她的一切决定，可是对面居然就把消息撤回了。

  乔瑾自言自语道：“这可怨不得我了。”

  顾玲雪刚把消息发送出去，就开始后悔。这样无缘无故的出尔反尔反而显得自己刻意。可是消息撤回之后，她纠结的重点又落在了乔瑾刚刚是否看见了她后悔的短信。

  “啊啊啊！谈恋爱怎么这么麻烦！”

  距离美股开盘还有一段时间，乔瑾想象着顾玲雪一个人坐立不安的样子，便决定下楼看看他的小姑娘，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发出了那句呐喊。

  乔瑾不禁反问：“很麻烦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顾玲雪一跳，“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说要很晚么。”

  “来哄哄我的小媳妇呗，免得她后悔。”

  原来他看到了！！！

  顾玲雪不好意思地问道：“你看到了？”

  “嗯。”

  “可是我撤回了，不算数。”

  乔瑾宠溺地说道：“小雪，你在我这里，随时都可以后悔。希望我的存在带给你的是快乐，而不是困扰。”

  顾玲雪检讨着自己的言行，刚刚的那一套出尔反尔实在是太幼稚太不成熟了，于是她解释道：“几天前，就是我给自己点了一顿宵夜的那天晚上，我还喝酒了。”

  “嗯，我知道。所以呢？”

  “然后我就睡沙发上了，第二天起床之后，是腿也伸不直，腰也抻不开，头也沉沉的。当时我就想，难为你天天睡沙发了。所以，我是真心诚意地邀请你和我一起睡床的。可我又怕……”

  “怕什么？”

  “怕你觉得我随便，觉得我不够矜持。我现在就像凌霄花一样，得借着你的枝头往上攀援。我怕时间久了，你就不拿我当回事儿了。人家不是都说么，太容易得到了，就不会被珍惜。”

  乔瑾双手捧起顾玲雪的脸说道，严肃地说道：“看着我。”

  顾玲雪眼里充满复杂的情绪，有依恋，有后悔，还有些自责与害怕。

  看着她闪烁的眼睛，乔瑾心疼地说道：“顾玲雪，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跟你说这三个字吧，之前既怕这三个字束缚住你，也怕这我负担不起三个字的责任。可是，你怎么那么傻，傻到让我觉得心疼。我爱你，所以你在我这里有着各种各样的特权，你可以恣意地快乐，除了单方面终止我们的关系，只除此之外，其他的我都会依你。”

  顾玲雪听着他的话，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眼眶渐渐地红了起来。

  “先让我把话说完，你要是哭了，我可就说不下去了。”

  顾玲雪努力地点头回应。

  “在我们的关系里，你从来都是弱势群体。你努力地配合着融入我无趣的生活，你扎针吃药只因为我跟小晨说了句你需要调养，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就愿意无条件的配合我们。即便是我们两个发生了关系之后，你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去吃药避孕，伤害自己的身体，我真的觉得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对你好，才能补偿你为我的付出。”

  “小雪，我不会让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除了你想离开我，除了这一条是我不能接受的，其他任何事情，我都不配拒绝你，更何况是嫌弃你。你明白了么？”

  顾玲雪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撅着嘴说道：“那我现在可以开始哭了么……”

  乔瑾将她拥入怀中，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又让你哭鼻子了。”

  顾玲雪委屈扒拉地说：“你说你，好端端的，煽什么情啊。”

  “我错了，我错了，不哭了。再哭明天早上眼睛就肿了，要是让小曦以为我欺负你，她还得替你打抱不平。就要开盘了，我得走了。”

  “你忙完，就回来，我等你。”

  乔瑾在顾玲雪手背上轻轻一吻，“好。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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