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青年再度吟唱。“我只是一个过路客，诸位无需在意。”

  他踏上二楼，走进阶梯旁卖卤肉的店铺，旁若无人地开始享用。

  “是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女孩好听的声音再度响起。

  牛星华顺着声音找到声音的主人，居然是她——孙怡，她站在五楼的扶梯上，怀里抱着一只困倦的白猫。

  牛星华知道这个女孩是黄泉，可他始终无法将这个有着澄澈眼睛的女孩与烧杀劫掠的恶鬼等视。

  “我们来找人。”牛星华高声说。

  “你们在找顾笙哥哥吗？”孙怡咬着手指，“可他就在你们后面啊。”

  牛星华和史鑫瞬间寒毛倒竖，几乎同时抽刀挥斩。

  顾笙像泥鳅一样弯腰滑过锋利的刀刃，很熟稔地揽住他们两的肩膀，诸犍因恐惧而伏到最低。

  “你很不长记性啊，本就是因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才被卷入这场风波，如今还敢拿不属于你的东西。”顾笙轻揉他的肩膀，“要不是看在卯鬼的份上，我早把你杀了，知道吗？”

  强大的压迫感让他的冷汗簌地冒了出来，死亡的窒息感化作一股寒流直冲脑门。

  好在最终顾笙并未下死手，毕竟有一根黑色的长刺正悬在他们上方虎视眈眈。

  “潇涵她们在哪里？”牛星华询问。

  “她们就在这里，中央银行负责人也在这里。锦官城所有市值超过五十亿的公司会在同一时间抛售股份，而后宣布退市。大量财富将会从世界各地汇入锦官城，可锦官城的所有大型公司早已全部停业，那股庞大的资金流则会按照卯鬼设定的程序汇入我们黄泉的账户，而没了最主要数据库的冰妍根本无法做到有效的拦截。”顾笙不急不缓地说。

  “锦官城甚至整个西部都会被搅动，天宫与第九局甚至无法调动资源稳定经济市场，普通人集体性失业、社会混乱。昆仑异域现世，逃不出西部的人全都会成为异兽的口粮。”史鑫一字一句地说出最坏的结果。

  “这样很多人会死，绝望的死。”牛星华的声音无比沉重。

  “寅鬼，你告诉他们这些干什么？！”老刘怒喝，他站在最顶层，靠着围栏向下望。

  牛星华也察觉到了异常，毕竟顾笙根本没理由告诉他们这些机密，他的行为倒像是在提醒。

  没错，就是提醒！

  可这是为什么呢？牛星华不清楚。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顾笙带着笑意。

  “其他都完成了，但是在将资金转入林氏集团的那一步出了差错，不过问题不大，很快就能破译。”老刘的声音不大，不过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林天生那只臭虫给了我错误的密码，潇涵试错了三次机会，现在要等系统重置，大概三十分钟。”老刘接着说。

  三十分钟吗？史鑫心脏猛地一跳，绝对，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噌！”

  不语和孤樊同时挥斩，速度之快他根本无法想象距他如此之近的顾笙该如何躲开。

  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真的躲开了，而史鑫甚至没能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

  顾笙很轻松地钳住了他的手腕，孤樊和不语根本都没能砍下。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青年又开始吟唱。

  “不要动怒，保持镇定。”顾笙冷冷地说。

  史鑫感觉到钳制着自己手腕的力量减弱了，他尝试着收回了两刀。顾笙满意地点头，而后冷冷地看向在二楼享用美食的青年。

  “朝闻道的人，你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阻止我们？”顾笙冷冷地问。

  “呜？”青年刚塞了一只卤鸡爪进嘴里，见有人注意到了他，他急忙将鸡爪拔出来，像念台词一样一板一眼地说，“尘世纷扰心未休，道源清净意难求。九天之上灵光现，返璞归真乐自悠。”

  在场所有人的嘴角都抽了抽，怀疑他的脑袋是不是缺了根筋。

  “福生无量天尊，这是首座为我做的诗，我是第九座，你们可以叫我道清。”青年抹了抹嘴角的油，很有礼貌地说。

  “第九座……”顾笙斟酌。

  “福生无量天尊，这个城市很漂亮，卤鸡爪也很好吃，我不想它被你们毁灭。”道清很认真地说。

  “毁灭一个城市是为了在它的尸骸上建立一个更伟大的城市，锦官城所有人都会是那个伟大城市的养分，这是他们的荣幸。”最顶端的老刘沉闷出声。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商场内回响，声音低沉的像是恶魔的低语。

  “没有人想为你们的新世界而死，每个人都有在乎他们和他们在乎的人，每个人都应该幸福地生活在太阳的光芒之下，享受生老病死。”史鑫说。

  “听起来还不错，可惜我们不是生活在阳光下的普通人，我们是出生于下水道的老鼠，只能藏在黑暗里见不得光的臭虫。”玄二十四出现在第三层，靠着撑柱看不清脸。

  “柔柔才不是老鼠和臭虫，柔柔是……”孙怡咬着手指想了半天，“柔柔是可爱的小白兔。”

  顾笙无奈地用手撑着脑袋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轻声说，“小怡，这里不是玩的地方，你回去和那些大哥哥大姐姐待在一起。”

  “我才不要，那个长着鳞片还冒蓝火的姐姐太吓人了。”孙怡咬着唇。

  “咦？”处于最顶端的史鑫诧异地发出惊呼。

  孙怡此时的状态很奇怪，现在的她就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和之前能够力压解恩的女刺客根本是两个人。

  看来亥鬼精神状态有问题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史鑫眯起眼。

  “去和姚姬一起。”顾笙说。

  “我才不要，酉鬼姐姐太凶了。”孙怡轻轻抚摸怀中的白猫。

  “咪咪？”牛星华看清了孙怡怀中抱着的猫，大声叫喊。

  “你第二个不该拿的东西就是它给你的。”顾笙冷冷地说。

  “它是仅存的两只白泽之一，主人在离开西部时，它逃入了锦官城。我最后在老城区派出所门口找到了它，那时候你抱着它蹲在树下看着脏兮兮的女孩被豪车接走。”老刘说。“我应该杀了你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这样做，我给你在黑街和老城区中间找了一处废弃的下水道，想把你养在我手底下，可是我没想到你是那个唯一一个诞生在第九局生长在第九局的孩子。”

  牛星华知道老刘在和他说话，他默默地听着，听得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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