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个人走在凄冷的东山镇，街灯斑驳的光点穿过树的枝桠，摇摇晃晃地投射到了我的身上。风一吹，那点点亮光摇晃的更加厉害了。

  隆冬时节，嘴里的呼气已渐渐有了白雾的迹象。

  我把文夏的车钥匙放进口袋里，搓了搓手，又把双手插进了衣兜里。

  踽踽独行中，我又回到了刚才唱歌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了乌泱的人群，而那个流浪歌手正在收拾着演唱器材，看来他也准备收摊回去了。

  我走过他身边时，他认出了我：“大哥大哥。”

  我听到喊声后下意识地扭过头去，而那位流浪歌手也正向我这边跑了过来。

  “大哥，今天晚上非常非常感谢你！”流浪歌手微笑着站在我的对面。

  这时我才细细打量起来，脸庞清秀，还未完全褪去稚嫩，穿的衣服也很随意，洗的有些泛白的牛仔裤穿在他的身上总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我淡淡地回笑道：“你感谢我干什么，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啊，你借给我吉他，还为我伴奏，我不明白你感谢我又从何说起呢？”

  流浪歌手依旧笑着回道：“你不知道，你唱那首《私奔》的时候，现场有多少人，那些人中有很多都往我放在前面的帽子里扔了钱，尤其是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姑娘，她整整给我扔了五百块啊，五百块啊，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你。”

  当时唱歌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我更没有想到文夏竟然也放了钱，可能五百对她来讲没有多少，可对于这位流浪歌手来讲，五百块可以维持他好几天的生活了。

  我眼眸掠过他的脸庞，回道：“不用谢我，那是你应得的。”

  说完，我绕过他继续向家走着。

  “大哥，你明天还来吗？”背后又传来了流浪歌手的叫喊声。

  我停下脚步，转过头同样大声喊道：“不知道。”

  迈着不算轻松的脚步，我慢慢隐入到了茫茫的夜色中。

  ......

  回到家中，屋里还亮着灯，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一部都市肥皂剧。

  我没有什么情绪地问了一句：“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吗？”

  母亲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起身把我拉到了沙发上，表情严肃地问道：“送走那个姑娘了？”

  “送走了，她在镇上的酒店订了一间房。”

  “她怎么这么晚过来找你啊，她是不是对你......”

  母亲还没有说完，我便打断道：“您就别瞎想了，我不是她的菜，她相当有钱，门口那辆奔驰就是她的，您知道多少钱吗，最低也是百万起。”

  母亲显然被我的话给震惊到了：“一辆车一百万，这姑娘做什么的啊这么有钱？”

  “我怎么知道，所以说我们俩不可能。”说完，我便起身往自己屋里走去。

  “向阳，那你跟瑶瑶怎么样了，不行，妈明天找他父母再谈谈？”

  我从门口伸出个头来对母亲说道：“别，千万别，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您就别插手了。”

  说完，我关上了自己屋子的屋门。

  我没有开灯，就让这黑夜慢慢吞噬着我的灵魂，也让我的肉体与这黑夜融合，直到合二为一。

  ......

  次日一早，我起床洗漱后，把一些店铺里还未来及处理的鼠标、键盘、小音响等电脑周边设备搬上了文夏的车，然后开着车朝她所住的酒店驶了过去。

  来到酒店门口，我先给她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她告诉我她刚刚起床，让我上去找她。

  来到她住的房间，头发蓬乱的文夏为我打开了房门。

  她打着哈欠问道：“你怎么来这么早啊，这才六点啊？”

  我闪身进了她的房间，然后说：“我心里有事儿，睡不着。”

  “你现在又没有工作，能有什么事儿让你睡不着？”文夏拿起牙刷便往卫生间走去。

  我跟着她来到了卫生间说道：“我准备把我开店时候没有卖完的东西搬到老街上处理掉，你觉得怎么样？”

  文夏无精打采地刷着牙，然后含糊不清地回道：“想法不错，但你有销售策略吗？”

  “销售策略。”我自言自语地说道：“有什么销售策略，就跟那卖菜卖水果的大爷大妈一样卖呗，他们卖个菜还讲究什么策略啊？”

  文夏白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刷着牙。

  我悻悻地坐回到椅子上，心里想着：摆个摊还要什么策略，太小题大做了吧。

  又过了几分钟，文夏用毛巾擦着脸走了出来。

  “我上次到老街看过，那里适合卖吃的，卖玩的，而你那些东西在老街不适合卖，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到其他方法处理吧。”文夏擦完脸把毛巾叠好塞进了行李箱里。

  “老街上人多啊，客流多的地方就会有生意，这难道不对吗？”我反问道。

  “对是对，但还要看你卖什么东西，比如你卖鼠标之类的，这里的消费群体已经决定了你卖那些东西卖不动。”文夏轻佻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你能不能鼓励鼓励我，不要总是打击我嘛。”我有点小情绪地说道。

  文夏梳着自己的长发，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只是把实情讲给你听，你要是觉得不好听，你可以不听，我又没有强迫你听。”

  说完，瞥了我一眼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她越这样说我，反而越激起了我的斗志，我非要到老街上试试不可。

  “我不听你的，我就要到老街上试试。”我肯定地对文夏说道。

  文夏冷哼了一声没有言语，或许她觉得我太过执拗，不想搭理我吧。

  又过了几分钟，文夏冲着我喊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呢，没看到我准备换衣服了吗，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我挠了挠头，然后看了她一眼，自觉得走到门外，关上了房门。

  这个文夏的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生气，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性格，反正我觉得她有些分裂，不管是性格还是人格。

  又在门外待了几分钟，文夏拖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身上那股幽香味再次传了过来，等我再次看向她时，她已经换了一身淡蓝色的长款风衣，里面依旧是针织毛衣，下身则穿上了一条紧身牛仔裤，脚上依旧是黑色高跟鞋。

  这一身靓丽的打扮，再加上美的不可方物的脸庞，这简直是美到令人窒息。

  我看着她又看得失了神，似乎整个世界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了。

  “走啊，傻站在那里干什么？”文夏对我喊道。

  我这才从失神中缓了过来，跟着她走向了电梯。

  把行李箱放车上后，我问她：“咱们先吃饭，然后我把车开到老街后，你再走行吗？”

  “我陪你去老街，我想看看你是如何卖那些东西的。”文夏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我有些吃惊。

  我忙问道：“你不是赶时间吗？”

  “谁告诉你我赶时间的，行了，你就别操我的心了，我饿了，先吃饭吧。”文夏坐在副驾上，系好安全带，等着我为她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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