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老先生倒是并没有因为李氏的态度不好，就拒绝给李氏的儿子看诊。

  “把嘴张开。”

  石头嘴角的皮肤也都是破烂了，张嘴的时候疼得他一直在哼唧。

  “口疮竟这么严重，回去吃些清淡的，每日都用盐水漱口。”

  “这便好了？难道你不给我开个方子吗？”

  李氏见庄老先生连脉都没诊，只瞧了一眼便说是口疮，觉得他诊断得不是特别靠谱。

  什么口疮？既然是病那不就应该吃药吗，连药都不开算什么郎中？

  “不用，吃食上注意些，用不了过久就会痊愈。”

  姜时晚偷偷瞧了师父一眼，难怪师父给自己上的第一堂课就是要有耐心些。

  换成别人，遇上她这二伯母，怕是早就已经没耐心开始撵人了，师父还能如此耐得住性子，看来她还是要跟着师父多学才行。

  “那吃清淡些是为何？这几日我儿子本就吃的少，若是再吃清淡的，身怎么受得住？我是日日变着法儿的给我儿子做饭，就是为了让他多吃些，鸡蛋还有肉尽数给他做了吃......”

  庄老先生看了眼后面排队问诊的人，将李氏的话给打断了。

  “你若是不信我的话，那便随你就是了，想吃肉就吃，老夫又不能去你家拦着，既然看完诊了就把位置让开，给下一位挪个地方。”

  李氏见自己已经被撵了，直接拽着石头从椅子上站起来。

  “庸医罢了，听你的我儿身子怕是要垮了，回家了石头，娘回家就给继续做肉吃，咱顿顿吃肉！”

  等二伯母走远了之后，姜时晚对着师父小声问了一句：“师父，你遇上这样的人，难道不生气吗？”

  都已经是义诊了，告诉了她应该怎么治病，结果不听也就罢了，还如此无理。

  “有什么好生气的？无知者无畏，生气是百病之源，何苦用别的人错处来惩罚自己，那岂不是傻子吗。”

  庄老先生趁着把脉的工夫，抽空对着自己这小徒弟回了一句。

  今日义诊，一直忙到太阳落山，才将最后一位诊治完。

  “师父，我瞧着应该不会再有人来看诊了，要不然咱们就去我爹爹娘亲那吃晚饭吧，中午安妈妈来送饭的时候同我说了，今晚娘亲给您做了您最爱吃的炖羊肉，还有不少您爱吃的菜呢。”

  姜时晚瞧了眼这路上没有再来看诊的了，便准备拉着师父把摊位收了。

  忙了整整一天，属实是又累又饿，再加上她已经好久没吃到娘亲亲手做的饭菜了，早就已经想得不行了，就是晚上做梦都在想。

  “好，既然没人看诊了，那便听晚丫头的，咱们收了摊子去吃饭。”

  庄老先生和姜时晚刚起来，便从拐角处过来个妇人，瞧着鬼鬼祟祟的，像是要偷东西一般。

  太阳已经落山了，没什么光亮，姜时晚瞧对方这个样子，都已经做好喊人的准备了。

  这人弄这么一出，难不成是想偷师父的药匣子不成吗？

  “先生，先生我来求您帮我看诊。”

  “你看诊便看诊，弄这么一出，我还以为你是要偷什么呢。”庄老先生又重新坐下来，把刚收起来的脉枕摆在桌子上。

  庄老先生等了半天，也不见这妇人开口，只能主动询问。

  “你何处有疾？”

  李氏将头上裹着的巾子拿下来，露出整张脸来。

  姜时晚低下头，把帷帽上的白纱理了理，刚才嫌热，白纱被她撩起来了，但眼下她跟前坐着的是大伯母，可不能被她瞧出来了。

  “先生，我这不好直言......”

  “若是讳疾忌医，您还何苦找老夫看？你若是不说，老夫就要去吃晚饭了。”

  姜时晚轻声开口：“师父，有耐心些。”

  之前师父同自己上的第一课就是让她学会耐心，但眼下怎么换成师父没耐心了？

  “不是没耐心，是晚饭吃得太晚也伤身。”庄老先生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可能是和晚丫头待得久了，庄老先生也变得有些馋嘴了。

  “说，我说，我同我家那位只有两个闺女，我就想生个儿子，结果这都十几年了，怎么也怀不上。”

  见庄老先生说要走，王氏也着急了，情急之下赶忙将自己要看的事情说了出来，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属实是想再生个儿子。

  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姜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已经去世多年了，什么孝不孝的暂且放在一边，她就是想生个自己的儿子，给自己养老。

  家里的两个都是丫头，两个丫头都是要嫁出去的，等老了，没有个儿子照应以后可怎么办？

  “你这么大年纪了，别说很难有孕，就是怀上了也不见得能顺顺利利生下来。”

  自古女子生产就是过鬼门关，年轻的妇人尚且有风险，更别说王氏这个年纪，这个身子了。

  姜时晚脸上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不过好在有帷帽遮着。

  “我不在乎那些，我就是想生个儿子，请您帮我瞧瞧，我愿意付银钱的。”

  庄老先生叹了口气，生儿子女儿真有那么重要？该靠不住的还是靠不住，若生出的儿子不孝，对自己父母非打即骂，那这种儿子生出是做什么的，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既然你坚持，那老夫就让自己的小徒弟帮你诊诊脉。”

  “小徒弟？您的小徒弟......不会是这么个小丫头吧？”

  王氏瞧着一旁坐着的戴着帷帽的小姑娘，不由愣了，这么小的孩子，能诊病？这先生岂不是在说笑？

  “自然，别看我这徒弟年纪小，但已经在老夫身边习医几年了，先让她帮你瞧，若是瞧的不准，老夫再给你诊脉。”

  反正现在也没人，正好让晚丫头练练手，试着给人诊脉瞧瞧。

  王氏本是犹豫的，但听庄老先生这么说，只能答应，反正也不吃什么亏，若是这丫头诊的不对，不是还有她师父呢吗？

  “那好，便让您的小徒弟帮我先瞧瞧。”王氏把手放到脉枕上，等着姜时晚帮忙诊脉。

  姜时晚坐到师父的椅子上，将手搭在王氏的手腕上，她手小，找脉就找了好一会儿。

  王氏不住的看向庄老先生，心里疑惑着给自己诊脉的丫头到底行不行。

  摸了好半天了，怎么连脉都没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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