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1会，才向李承义转过脸来，作了个惋惜的手势说：“遗憾的是，李少校，你们去晚了1步。”

“是，顾问先生。可是我们1奉到您的命令就立刻行动了。”李承义小心地辩白着。

“no~~!现在不谈这个了。”克莱斯打断了李承义的解释，“你知道吗，黄陵洞的军火仓库，昨天晚上发生了爆炸。游击队的活动，已经使罗伯特司令官的部队面临着暴露的危险。我命令你的‘特勤’大队和搜索营立刻到黄陵洞去……”

“加强对‘眼镜蛇’部队的警戒。”崔相弼在另1边插进来说。

伪师长的声调和加重的语气，使李承义马上想到，早上克莱斯顾问曾经冷淡地说过，关于“眼镜蛇”部队的安全，师长先生就不必操心了。

现在，师长先生故意强调1下这件事情，很明显是讲给克莱斯顾问听的。

可是，克莱斯上校却好象完全没有注意崔相弼这番用心，顾自向李承义说：“……以后你的行动，直接由罗伯特中校指挥。翻译官已经在师部等候你了，你们1分钟也不要耽搁，马上出发。”

当李承义出去以后，克莱斯上校两手插在裤袋里，嘴里吹着1支美国的什么曲子，站在地图面前沉思。

“顾问先生，我担心，说不定我们这个行动又晚了1步。”崔相弼半躺在沙发上，阴沉沉地说。

“嗯哼?”克莱斯抬起头来，停止了吹曲子，从鼻子里哼了1声作为反问。

“我是说，黄陵洞‘眼镜蛇’的位置，很可能已经被游击队发觉了。”

“是的，可能这样。”克莱斯神秘地笑笑，耸了下肩膀，“可是这1次我们早走了1步，师长先生。罗伯特的部队从昨天晚上起，就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什么?!”崔相弼感到十分意外地叫了1声，1下子站了起来。“他们已经离开了黄陵洞?”

“是的，你来看，”克莱斯丢掉手里的烟头，在地图上移动着熏得黄黄的指甲，在1个地方点了点说：“现在，他们已经在这里进入发射阵地了。”

“我怎么1点也不知道?”崔相弼的自尊心受到了侮辱，顿时紫涨了脸。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师长先生。”克莱斯提高了嗓门说，“美军部队的调动，只听命于美军司令部和它的代表。虽然这样，我仍然乐于通知你这个情况，以便配合行动。”

这几句话立刻使崔相弼明白了他的位置和身份，即使他是个师长，也不过是1个挂着将军肩章的奴才罢了。

他颓然地坐了下去，嘴里喃喃地说：“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让李承义到黄陵洞去执行警戒任务呢?”

“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告诉他如何行动。目前，我要造成1切迹象来表明，‘眼镜蛇’仍然在黄陵洞，让游击队赤色革命军侦察兵都像鱼儿1样，围绕着这条鱼饵游。你明白了吧，师长先生?”

“哦~~原来是这样。”崔相弼恍然大悟了，虽然不高兴，还是连连点头。

“兵不厌诈，这是中原古代的1句名言。在中原的时候，我就研究过。”克莱斯放声笑了起来。

他停住了笑以后，又接着对崔相弼说，“刚才我已经得到指示，为了加强进攻的力量，师长先生，你的部队要作这样的调动……”

克莱斯上校和伪师长这番谈话，李承义当然不知道。

他走出司令部，马上就同派给他的英语翻译官，1个又白又瘦的戴眼镜的上尉1起坐上了摩托车，命令还在补充油料的摩托中队立刻随后赶来，就开动摩托飞快向黄陵洞奔去。

没有想到，在半路上，他这个带了几百名军队，专门搜索游击队和“赤色革命军”侦察兵的人，却突然遭到“赤色革命军”侦察兵的袭击，翻译官被俘虏走了，他自己也差1点送了命。

他明白，这1下可真是栽了个大跟斗，对这样的丢人事情，暴戾成性的师长先生会怎么说呢?

他那对恶毒的小眼睛在绷带下面不住地眨动着。

不，事情还可以挽回。只要能抓住这个时机，把袭击他的志愿军侦察兵抓住，把俘走的翻译官夺回来。

那么，情形就大不相同了，丢脸的失败将变成光彩的功绩。

他李承义的“英勇作战”的经历，说不定真的可以登上《星条报》了。

刚才，他已经命令摩托中队立即进行搜索。可是，他知道，神出鬼没的“赤色革命军”侦察兵的行迹，是最难捉摸的，就像天上的闪电那样，突然刺眼地亮1下，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1想到这点，李承义头上的伤口像撒进1把盐那样剧烈地疼痛起来。

就在这时候，公路西头的车队尾部突然响起了手榴弹的爆炸声和急促的枪声，接着就传来伪军们乱糟糟的叫喊声；

“快打，快打，游击队在西头开火了!”

“他们还没有跑远！”李承义陡然精神1振，像溺水的人抓住1根救命草那样产生了希望。

他立刻命令小胡子上尉：“快，把队5掉头，撒开包围圈，1定要抓活的！”

小胡子上尉应了1声，转身向西头跑去。

李承义马上转过身来，向另1辆摩托车上那个背着小型无线电话机的李伪军下士说：“马上询问，2中队和搜索营到达什么地方了?”

“是！”伪军下士扭开开关，对着话筒喊叫了1阵，就抬起头来报告：“大队长先生!他们已经到达山北边马石洞东侧的公路上，正向黄陵洞前进！”

“命令他们停止前进，立即封锁马石洞1带，并且拉开大网向山顶搜索！”李承义说，想了1下，又补充了1句：“绝不准共军跑掉！”

公路上的射击声逐渐停止了，小胡子上尉气呼呼地跑来报告：“真见鬼，打了半天，是中国人还是游击队也搞不清，在公路南边还是公路北边也不知道。妈的，连人影子都没有看见。”

“什么，你又让他们跑了？”李承义脸色铁青了。

“跑不了。”小胡子上尉慌忙说，“我已经命令副中队长带两个小队向南边山上搜索，我马上带人向北面山上搜索了！”

“再让他们跑掉，我就亲手毙了你，快去！”李承义光火地叫喊。

突然，他省悟地说：“不对，快把南面山上的部队撤回来！”

“怎么，南面山上不搜了?”小胡子上尉刚跑两步，又站住了。

“他们没有上南面去，他们的目标是美军炮兵部队，1定是向东北方向走了。”李承义暴躁地说，发觉自己又上了当，把时间给耽搁了。

“快把队5拉开，向北山上搜索。”

“是！”小胡子上尉又转身跑了。

“饭桶！”李承义骂道。

他望望黑沉沉的北山，想了1想，就命令摩托车手说：“马石洞，快！”

在前后各3辆摩托车的保护下，李承义的3轮摩托车亮开头灯，向前驶去。

车轮在1个凹坑上猛跳了1下，震得他眉头猛地1皱。

“混蛋，你不会开慢点吗?”他痛得骂了起来，又随口喊道：“快！”

“是！”摩托车手茫然不知所措地回答说。

不过，他还是把行驶速度放慢了。

马石洞在这座大山的东北麓，李承义带着1个小队的摩托兵，沿着公路，围着大山绕了1个大圈子，又在1个被山水冲坏的地段上耽搁了1阵子，到达马石洞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早先，马石洞是个绿荫环绕的富庶村子。自从美李匪军占领了这个地方以后，几番烧杀掠抢，使它变成了1片荒无人烟的废墟。

倒塌的墙基上长着茂密的野草，流萤1亮1亮地在草丛里飞来飞去。

李伪军摩托车队开进村子的时候，李承义看见有1辆汽车亮着灯光，从村子另1头开了出去。

几分钟之后，他们的车队在村口那片长满青草的晒谷场上停了下来，村里1片寂静，两辆汽车静悄悄停在那里，旁边连个人影也没有。

“人呢?”李承义喝了1声，可是仍然没有人回答。

几个李伪军摩托兵从车上跳下来，向汽车旁边走去。

突然，其中有个人叫了1声“哎呀”，扑通1下跌倒在地上。

后面的伪军吓得1齐卧倒了……

“死了!死了!都死了!”跌倒在地上的伪军爬起来，惊慌地喊。

“什么事?”李承义心里1阵恐怖，强作镇定地喝道，叫摩托车手把车灯转向那个叫喊的伪军。

灯光冷清清地照在汽车旁边的地面上。李承义1看那景象，吓得头发根都麻了。

车轮旁，倒毙着3个伪军汽车司机。

稍远1点，1个持枪的哨兵也仰天倒在草地上。

听见人声，有个汽车司机动了1下，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1抬身子又倒下了。

李承义跳下车来，3脚两步迈到那个伪军司机旁边，1把抓住他的胸口，将他的上半个身子提了起来。

“志愿军先生，志愿军先生，我……我是开车的，我是开车的呀……”

那个伪军司机没命地叫起来，1面哆哆嗦嗦地举起了双手。

“混蛋！你看我是谁?”

李承义伸手劈了司机1个耳光，“快说，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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