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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灯光和神像


莫莫想了一下午,决定花钱给小丫买文具。

虽说她完全可以借给小丫一套课本,再给些纸笔墨水。

但她怕回家后没法交代她的课本为啥不见了。她怕解释不好为什么要借给别人。

而她有钱。不谈宝宝当时塞给她的钱包,她书包里还有闻人柔给的零花钱,数量正经不少。

而钱就不一样了,她可以慢慢找到花钱的借口。

“我带你去买文具!”她又对小丫说了一句。声音更高了些,语气更坚定了些。

小丫吃惊地看着她,但更多是不可置信的希冀。没有书本文具这件事,几乎快把她打垮了。

“走!”莫莫拽着她就要走,莫名火急火燎起来。

“我……我……”小丫迟疑地抵抗着。

“听话!你可是小弟!我是大哥!”莫莫拽着她走出了十几步,直到丧失了勇气。她需要带路的,她不敢在前面带路走,去面对密密麻麻的人和眼神。

“去找小皮吧……”宝宝体贴地说。她和莫莫拥有同样的恐惧。

几人回教室找到了小皮,他正混在一堆男娃里面嬉闹。莫莫丧气地发现她不敢去叫他。

只好站在那里等着,还是小皮率先发现了她们。

他在一片嘻嘻哈哈的揶揄中走向了莫莫几人。什么“老相好的”“喝喜酒”“亲个嘴儿”之类的怪叫此起彼伏。甚至还有孩子玩儿起了扮演游戏,翘着兰花指说:皮夹克,人家好爱你。

“咋了,莫莫姐,宝宝姐。”小皮不自在地问。讲道理,要不是饭菜太好吃,他是不会把自己放到被调侃的位置上去的。

班里像他这种生态位的孩子,通常最具有调侃他人的机敏,和避免被调侃的警惕。

“哪里有书卖?”莫莫小声问,“小丫没有书本文具。”

“先出去吧。”小皮带头走出教室,尽量显得平常且吊儿郎当,但步伐一点都不慢。

三人出去,却发现小丫还在教室里。

十多秒后她才走出来,手上拎着一个面袋子。

“你干啥去了?”莫莫问。

“拿书包……”小丫小幅度地举了举面袋子。

“真是怪了,”小皮嗤笑道,“你连张纸都没有,书包倒是有,装空气啊?”

莫莫看她的面袋子里不是完全干瘪的,就抢下看看,发现里面装着不少垃圾。

多是些各式各样的纸壳纸片儿,不带字儿、不破碎的很少,以巴掌大的纸团和巴掌大的纸片儿居多,都脏兮兮的。

垃圾袋,不,面袋子,不,书包底部,还躺着不少别人废弃的芦苇笔,但墨水管儿都破了,要不就断成了两截,压根儿没法用。

“你捡这些干什……”莫莫刚下意识问,就打住了。她也有拾荒的日子不是吗?当时她连食物都要从垃圾桶里去翻找。

“走吧,走吧……去小卖部。”她催促小皮带路。

三人又展开了小皮领头带路,小丫在后低头,莫莫和宝宝居中被押的阵型。拨开人流,开向小卖店。

学校里有小卖店,以卖文具书本为主。虽然老板顶着家长举报,偷偷摸摸上了一些零食,但孩子们还是更爱去校外的小卖店。

他们管校内的小卖店叫做“好孩子”小卖店,管校外的小卖店叫“坏孩子”小卖店。无论好孩子还是坏孩子,都以去校内小卖店为耻,以去校外小卖店为荣。

这让莫莫和宝宝大松了口气。校内小卖店的人不多,也不张扬,都在低头快速挑选,正合她们心意。

“小丫,快挑课本,我和宝宝去挑文具。”莫莫忍不住催促,她想快点离开这里。

小丫却要哭出来了,怎么叫都没反应。巨大的希冀和她心里对于“施舍”的抗拒大概在打架,把她打傻了。

这就是施舍不是吗,她知道她是无力偿还的。虽然奶奶一直在教她去求,去蹭,去占便宜。但她唯有对此抱着灵魂层面不相容的深恶痛绝。

这仿佛是底线,是为了不变成她奶奶的最后阵地。

好巧,莫莫和宝宝能体会这种感觉。她们没有再催促小丫,而是让小皮去替她挑选。

小皮嘀嘀咕咕,说挑二手儿的就行,反正她是贱丫,就得用贱的……

莫莫砰地给了他一脚。惊起了周围的人,惊了她自己,也惊了小皮。

小皮想要发作,莫莫瞪着他说挑新的。对峙了一会儿,最终小皮没有发作。

但他报复性地给自己挑了一本小人书儿,说他也要。莫莫没说话,默许了。

最终挑好,七本崭新的课本,一本小人儿书,十大本芦苇纸,一盒二十支芦苇笔,一瓶墨水。

共计十七布鲁。

小丫看着收款台上那一堆新得令她不敢看的文具,简直要崩溃逃走。她麻木地颤抖起来。

宝宝犹豫了几下,勇敢地握住她的手。用精神小手给她舒缓着神经。

莫莫僵住了,她没想到会这么贵,不过是一些纸张而已。十七布鲁,明明能换她吃十多年的玉米饼子。

显然她不了解现在的汇率和购买力,十七布鲁已经不能再换那么多了。听说红曼帝国开始了收缩,布鲁的影响力投射区域开始大幅度缩减。

人们担心布鲁也会成为废纸,到时他们该用什么呢?难道以物易物吗?

莫莫发愁了,她书包里有足够的钱,不算宝宝给的钱包,光是闻人柔给零花钱就有二十布鲁。

这里曾爆发过巨大的争吵。淮中主张给一百布鲁,他认为这会是很好的锻炼,是关于负罪感的游戏。支配一百布鲁的财富是很累的事情,哪怕不用,只是保存着也不会轻松。

而闻人柔主张给一布鲁,她怕孩子们去买没营养的垃圾食品。

当时淮中心情不好,被铺天盖地的情绪折磨得憔悴不堪,就恶毒地说:你闻人柔不过是怕孩子们吃了垃圾食品,就不再爱吃你做的饭了,你就失去了“对他人有用”的感觉,你就不知该怎么活了!

当时闻人柔哭着跑了。淮中抽着自己大嘴巴子,苦苦哄了三天。

闻人柔都被哄好了,江流他们又不干了。

说这是很恶劣的错误,落井下石地开了一场盛大的批&斗会,连莫莫和宝宝都被安排发言谴责了。这才得到了原谅,完成了忏悔。

从那之后,淮中在讨论小事情的会议上完全丧失了发言权,闻人柔一家独大。江流曾感慨着说,这特么就是党争啊。

莫莫的迟疑,又把小丫往崩溃的深渊里推了一步。莫莫忽然有些懂了彭仔经常念叨的那句话:帮人帮到底,不然是畜生。

可这是十七布鲁啊,她的零花钱是二十布鲁。而宝宝给她的钱包,她一辈子都不打算动用。

今天是第一天上学,回去后就剩三布鲁了,这怎么交代?

被批评,被骂,被打,她都能接受。但万一她得到了失望呢?她今天,会不会埋下日后被抛弃的种子?

为了帮小丫,值得她冒这么大的险吗?

柜台里的老板又重复了一遍十七布鲁,且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的纸张是有多好,一点都不亏。

附近挑文具的孩子们三三两两地看来,想看看这人是不是没钱付款了,会不会出现灰溜溜逃走的乐子。

小丫好像崩溃了,她闷头就往外面冲,也不哭,浑浑噩噩。

但她好瘦,宝宝又忽然好勇敢。她拦住了她。

当莫莫咬牙,准备递钱的时候。一只雪白的小手儿攥着一把布鲁就递给了老板。货架上又被放上了一个套着塑料包装的粉色书包。

“再加上这个书包,一共多少钱?”莫莫听到了宝宝的声音。

她侧头,发现她正低着头,不去看她。

“嘿,用不了这么多,你这是五十布鲁,得找你二十七布鲁……来,拿好!”老板笑嘻嘻递回多余的钱。

莫莫看见宝宝低头揣回钱;看见小皮在不情愿地拦着想要逃离的小丫。她不知道宝宝为什么忽然这么厉害。

四人走出“好孩子”小卖店,一时相顾无言。装得满满的书包已经被强行塞在了小丫的怀里,她呆呆的,像是抱着一块烧红的炭。

宝宝把莫莫拽到了一边,低着头说:“我的零花钱……和你一样,也是二十布鲁,另外那三十布鲁是  工资,我帮大家恢复精神……”

“我的钱比较多,所以……不是那个意思……是……额……”

莫莫看着急于解释、越描越黑的宝宝,忽然厌倦了这种不能好好沟通的境况。非常厌恶。

就像明明可以行走的人类,不能接受在大街上用四肢爬行。

她抱住了宝宝,用力抱了三下。啥也没说,就迈步走向小丫。

宝宝在背后呆呆地看她;小丫抬起头,也呆呆看着走来的她,像等待判决的囚犯。

莫莫啥也没说,用力抱了小丫三下。就说回家吧,还要写作业。

四人就这么走上了回家的路,基本无言。小丫抱着书包欲哭未哭,欲言又止,走得歪歪斜斜,仿佛这书包比面袋子沉重了太多,抱不动。

她不再走在后面,被莫莫牵着并肩走。小皮还在前面固执地带路,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

出了校门口,小丫就和他们分离了。她走进一个小巷就不动了,靠着墙,默默听着他们离开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她听见莫莫在低语,说回去她要坦白,说是她花的钱;她听见宝宝在劝;她听见宝宝因为忽然被抱住而发出的“唔”声;她听见小皮的嘀咕。

等脚步声走远了,听不见了,她才钻出小巷。

其实她们回家的方向一样。她重新走在路上,僵硬地抱着新书包。不敢抚摸,因为她手心有汗,不敢背在背上,因为她浆成的面袋子衣服总是掉灰。

当走到对面的妓&院门口时,她停步看了看,又继续走。

她贴着墙跟儿,尽量去走小巷,躲避着热闹的孩子潮流。又一次偏离了归家的方向,走向了镇子中心。

在“可人坊”门口,她再一次停住了脚步。她妈妈进了这里,可是那晚那个大胖子却说她妈妈死了。

她从各个缝隙,努力往里看,想找到妈妈的身影。

直到五分钟后,她被叼着烟的小弟赶走。她跑得飞快。

她这才往家走,继续躲避着人流,尤其是那些被家长带着出来逛街下馆子的孩子。

穿过歪歪捏捏的小巷,她停在一间灰蒙蒙的土屋前,靠上了歪倒的藩篱。

她抱着书包,终于下定决心摸索了起来。她摸着防水皮的光滑,摸着装饰图案的纹理,摸着填充海绵的质感。久久地摸着。

二十分钟后,她抱着书包走进了小屋。屋里一片昏暗,不比外面亮。

“贱丫回来了?”

她刚刚打开糊弄的烂木头门,一道苍老的声音就像警报器一般响了起来。

“回来了,奶奶。”

“那快来祈祷吧……哎?你抱着的是什么?”一道矮小佝偻的灰影从角落里蹿出,一把揪过了书包,埋头努力打量着。

“这是什么  ……”她边打量边问,也不敢太过触碰。

“书包。”小丫说。

“哪来的?”奶奶紧张地问。

“偷的?被没被发现?”小丫还没开口,她又紧跟着问了一句。

“同学给的。”小丫眼巴巴看着拿在奶奶手上、渐渐隐入屋内昏暗的书包,它越来越模糊。

“同学给的?这是新的吧?这么沉……这里面有什么?这怎么打开……”

“这里……有拉锁,我来拉……”

“哎呦!里面都是书啊!还有纸笔呢!”奶奶在黑暗里怪叫。

“都是给的?!谁这么好心?谁会可怜我们?”奶奶在黑暗里踉跄了两下,“真不是偷的?被没被人看到?”

“真是同学给的……”小丫在黑暗里眨了眨眼,想要看清那愈发模糊的书包。

“哎呦……那可真是秘噜蛇神保佑……”奶奶抱着书包走向柜子。

“奶奶给你留着,等过两年再用……”小丫看见奶奶打开了柜子,准备把书包放进去。

“奶奶!”她叫道。

“啊?”黑暗里,那团模糊的身影回头。书包的粉色影团,要比她清晰一些。

“里面的书都是这一学年的!不用就没用了!”她语气激动起来,充斥着大量的委屈。

“哎呦……这……”奶奶打开书包,小心地把书本拿了出来。又要将书包锁入柜子。

“纸笔墨水儿!”小丫又叫,“我要用的!”

“小丫啊,咱们活在世上不容易,能省一点就省一点……你不会去管同学借吗?世上还是好心人多的啊,秘噜蛇神会保佑我们的。就比如给你买书包的这个同学,你不会去管人家借吗,她都给你买书包了,一定是好心人……不会借不到的……”

“这些东西又不会坏掉,奶奶给你留着,等以后再用。哎……奶奶又能活多久呢?剩下你一个人了该怎么办……秘噜蛇神保佑……保佑这个孩子……”

在奶奶熟悉的念叨里,小丫渐渐麻木了起来,如这黑暗般安静。

“奶奶,给我一张纸和一根笔吧,再沾点墨水儿,老师布置了作业,不做要被骂的。”她不抱什么期望地说。

“学校真不发纸笔吗?学费不都交了嘛?”奶奶不死心地说,语气恨恨的,“写作业的总要发吧?”

“奶奶,真不发。”

“哎……造孽  ……”她竟拿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摸黑儿递给了小丫。

“墨水儿……奶奶,墨水儿。”小丫赶忙接住。

“哎……造孽  ……”她笨拙地走回去,将墨水瓶子递了过来,“省着点沾,轻点儿写……”

“奶奶,灯,写作业要开灯的,点灯吧。”小丫想起了那晚看到的那盏灯,眼睛在昏暗中发着希冀的亮儿。

“哎呦……造孽啊……开灯得用多少油?”奶奶受伤般地说,“多久能写完啊?”

“很快!很快!”

“哎……”

小丫跟着奶奶走出了土屋,到了后山那里。

这里的一个土丘中,埋着那晚那个强盗的馈赠。奶奶说那是秘噜蛇神显灵。

奶奶扒开土层,露出油布,掀开油布,露出一个红漆匣子来,里面装着首饰,钱,一把手枪和两盒子弹。边上还有一盏精巧的煤油台灯,是小丫哭着才留下来的。

这就是全部的馈赠,大部分馈赠被变卖,化为了钱。

比如柜子橱窗,鞋子书籍,蔬菜鲜肉,能卖得都给卖了。因为它们太过华贵,自己用白瞎了。

甚至包括那两盆绿植和一条小狗。小丫都给它们起好名字了,可  放学回来发现还是被卖了。

最近大米涨价,奶奶连粮食都卖了。这些就是剩下的全部了。

自从那“强盗”走后,日子仿佛没什么变化。只是她上学了。

拿了煤油灯,左右侦查,仔细盖好。祖孙二人回了土屋。

点灯,均匀的明亮扫走屋内的昏暗。小丫觉得她一下子好暖和。

这台灯的各种镂空图案把玩映衬着光亮,瑰丽极了,小丫不知不觉跟随着灯光的闪动进入了美好的  幻想。

“都点灯了……先来祭拜蛇神吧。”奶奶忽然说。小丫惊醒。

奶奶走到土屋中央,那里立着一个什么东西,被干干净净的新  布盖着。

奶奶恭敬地揭开布帛,露出  一尊秘噜蛇神的神像来。这是她花了一百二十布鲁打造的。

“来,贱丫,跪下  ,快祈求蛇神保佑你……”奶奶拉着她跪下,双手合十  ,闭目祈祷。

不知为何,小丫总是恐惧这个环节。

她跪在地上,没有闭上眼睛,仰视着蛇神的猩红双眼,努力想要把思绪回到作业和灯光上去。

“蛇神保佑,蛇神保佑……”

“多亏了您,我们的日子才好了起来……”

“请蛇神保佑这个孩子平平安安,不求享福,但求无灾……”

“蛇神保佑……老朽死后下去侍奉您……”

小屋内,灯光里,神像下,祖孙二人跪在一起,做着不一样的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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